“你那些的不懂不会,对我来说可就是一件好事了呢!”
“好事?你讽刺我还要兜着一个大圈子?”
“不懂的事情也好、不会的事情也好,全部都会有我陪着你一起去做的!”复灰燃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上了一口。
“你、你干什么啊,这里可是公共场所!”时景末像手上着了火似的一下子抽回去,又是低着头不敢再看向他,这个复灰燃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就知道是公共场所啊,否则光是这样哪儿够?”
“你——!”
整点时分,在一片寂静的演讲厅里,随着演讲台上一位中年男子的踏步而入,全场的高朋满座都激昂起来了。
“大家好,我是乔富洛尔德,无论在座的各位对于我的名字是略有耳闻又或尚未所知,我都非常地感谢和热烈地欢迎着各位的来到,首先……”
在一段开场白之后,乔富洛尔德简述了一些其个人对于现代艺术文化的传播理念和未来美术界的发展趋势,然后也谈起了一些他在年轻时为了坚持自己热衷于绘画理想的个人经历,最后还又拿出了他的一幅近作并与大家一起分享了他独特的作画思维和精湛的绘画技巧。
“无论如何都有一点是要贯彻于心的,那就是任何的一幅画作都不要让它仅仅地局限在你的一双手上,尤其画作呈现出来的必然是画者的中心思想……”
时景末远远地看着正在演讲台上高声发言的乔富洛尔德,让她想起了以前那个在第一次触碰油画体验课程上的情景,吸引住她的不是他口中那些虚无缥缈的高夸言辞,而是他有着对于绘画艺术上的一种骇人坚持。
“每一个人的思想能力都具有着无限大的空间,一直延伸到就连你自己也完全触摸不到的地方,就如同人类总是能用着有限的东西创造出无限的价值,而我们……”
邻座的复灰燃从头到尾就压根儿没有正眼瞧过了那硕大的演讲台半下,自然也是没听得进去多少那些个搞艺术学的高谈阔论,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身旁一直全神贯注着的时景末身上,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
“最后,我再一次深表感谢所有来此参与讲座的每一位朋友,并且耐心地听完了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吁吁叨叨,今天能够有幸与大家一起畅所欲言真的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同样也希望我们共同热爱的绘画艺术能够走向更美好的未来,谢谢大家!——”
结束语随着一片响亮的掌声而落下了,演讲厅里的众人们各自离场的离场、奔后台的奔后台,唯独时景末一个人仍是静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低垂着眼帘。
“怎么?灵魂也跟着那老头子跑了,现在只剩下躯壳了吗?”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的,整个演讲厅竟已只剩下了复灰燃和时景末两个人,空腾下来的时候才令人感觉到了场地的面积宽广,好像连说上一句话都能有着几声的回音了。
“这个问题,先前你好像已经问过了?”
“明明对绘画没有兴趣的说,还硬撑着坐在这里足足两个多钟头的活受罪,既然你这么有空的话就回去之后再加大你的作业量吧?”
被勾起的欲望,无法去放手追寻的压抑,以及片刻前还在演讲台上高昂发言的乔富洛尔德的声动影像,时景末的心理斗争令她坐立不安。
“跟我一起,去美国。”
“什么?”
“现在有着很多可以申请出国留学的方法,特别是有的学校已经不用再通过各种繁琐的政策规定,其中还有一些学校也只要凭着高考的成绩和经过基本的语言测试就可以提出申请了,至于学费和生活费自然也不必担忧。”
在极少数的时候,复灰燃会露出着令她意料之外的一种深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让时景末站起了又坐下了。
“……凭什么说出这种话,还是你以为你带我来听一场讲座、逛一圈美术馆就可以改变什么了吗?”
“一年之后,十年之年,二十年之后,你真的不会后悔自己没有选择去学画吗?”
“我很清楚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是有选择的,而偏偏我自己却是属于没有选择的那一种,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看出她对于绘画的憧憬却碍于种种原因无法勇往直前地追寻梦想,时景末以为她一直都掩饰的很好,至少骗得了她自己,却瞒不过复灰燃的眼睛。
“来到这里读书不是我的意愿,高中毕业之后去美国也不是我想要的,对于未来的事情更是没有权利可言——”
“像你这样不识人间烟火的有钱人家大少爷,哪里会知道我至今为止都是怎么活过来的?”时景末说完就咬紧了牙根,她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分了,那也正是因为复灰燃的一句话已经点到了她的痛处,“……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能有书念、能有钱出国留学、能不愁吃穿的活着,不觉得你的抱怨太过奢侈了吗?”
“承诺、保证、誓言——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去一步步地共同实现出来。”
“实现?与其说实现出来是有多么的困难,倒不如说根本就没有可能性。”
被复灰燃握住了的手,时景末连忙地就想要抽回手去,他却仍旧是紧紧地握住着她的手不放,尽管他知道他的力道已经弄痛了她。
“等到了那边之后,即便是报读了不同的学校,但我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一直住在一起的,只要生活上有着一定的维系,两个人的感情就不会轻易地变淡。”
“不同的学校?你的意思是让我学画?”
“我与你之间,至少能有一个人去追寻梦想,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就够了。”
复灰燃环视着整个演讲厅里的空旷,就像他以前的内心那样充满着诉不尽的空无,时景末脸上的僵硬表情也不由得冷却了下来,失去了假面的冷意。
“身不由己的你,可以给我什么?”
“是啊,明明连自己的人生也无法主宰的我,即使如此也绝不放开你。”
时景末看着前方的演讲台,仿佛方才的那一场演讲还在继续地进行着,那挥笔如云的手在画纸上划动的每一下动作都在她的眼中重复着。
“……什么时候开始想了那么多的?”
“本来是打算安排好一切的事情再告诉你的,但也为了能让你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无论是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对你而言,结果都必然是选择我。”
“我只能说,我会考虑——”
“事实上,就算你的答案是‘不’,我也一定要带你走。”
手,很痛……
但是这种痛,却让时景末的内心不自禁地产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原来痛也可以痛得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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