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斯灼做得最狠的一点便是,八年前的他不争不抢,任由他们私底下瓜分,到现在,用都用完了,该吞的也咽下去了,又要他们吐出来?
还怎么吐出来?
一场订婚宴到后面,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上面了。钟斯灼一出门,其他几人也跟着到了门外,在后面调侃了一路。
“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好像又看到当初的你。”
“挺好挺好,有点活人气。”
钟斯灼走到车面前,卢子文眼睛一亮,说:“哟,这车不错,改装过吧。”
白粲不耐烦地说:“别见到车就跟鬼子见到花姑娘一样。”
他拉开车门,面无表情地望向几人。
“跟着我干什么。”
几人一愣。
“这么长时间了,不聚一聚吗。”
“我有事。”他坐到驾驶座上,啪地合上门。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引擎声轰鸣,黑色的车唰地朝前飞奔而去。
“……”
几人沉默片刻,忽然有些哀怨。
“妈的,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被摔车门了。怎么时隔多年,还是这德行。”
白粲耸肩:“我以为你们已经习惯了。”
从小一个地方长大的,他们都算是一个小团体,唯有钟斯灼走哪儿都不带他们,也不跟他们打交道。一群人又是好奇又是不忿,嘴又贱又贫,三天两头撩拨一下,被揍着揍着,莫名其妙关系就好了。
白粲回忆起自己当初为什么铁了心要跟着钟斯灼,满脑子的童年回忆只有自己嘴欠挨揍的马赛克记录。
嗯,果然很贱……
*
下午放学。
到周五,高一高二的学生们就像撒欢的野驴,飞快朝着校门外奔去,空气中都是自由的气息,唯有高三的学生们死气沉沉,默默走到食堂吃饭,准备继续晚自习。
放了假,傅小瓷也没能消停。她抱着两个班的作文,塞到大包里,挎着走出校门。
吴老师在身后小跑着跟过来:“小傅老师,我要相亲了。”
“嗯,恭喜你早日找到真命天女。”
傅小瓷表示很感动,还想向他发来贺电。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不去了。”
“不不,我一点都不介意,恭喜你!”傅小瓷表情认真,“真的,我这棵歪脖子树一点儿都不好。”
校门外。
一辆车停在路边。车内的男人应该等了一段时间,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在上面点着,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节奏,一双乌黑的眼眸不带丝毫情绪,看着校门口两人。
另一边,傅小瓷看了一眼时间,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吴老师还在后面跟着,这让她心里烦得要命。
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傅小瓷一愣,接起电话。
“喂?”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忽然聚焦在一处地方。傍晚,一辆黑色的车旁,钟斯灼站在那儿,身材颀长,黑发如墨,好看得要命。他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
傅小瓷忽然停在原地。
话筒虽然是沉默无声,她却仿佛从中听到了沉稳的呼吸,就萦绕在耳旁。
清冷的声音响起:“过来。”
身旁的吴老师察觉到傅小瓷的不对劲,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那是谁?”
“男朋友。”傅小瓷眨眨眼睛,双眼弯成了甜甜的月牙,“抱歉,有事先行一步。”
说着,她迎着对方的目光,小跑过去,停在钟斯灼的面前。
傅小瓷因为真心实意,笑得很甜:“你来啦。”
正好救她于水火之中。
钟斯灼冷峻的面容微微缓和几分:“走吧。”
“咦?”
“带你见个人。”
坐在副驾驶座上,傅小瓷系好安全带,车辆缓缓启动,钟斯灼默默开车,到了红绿灯停下,开始沉默地等待。
“那个男人在纠缠你?”
“啊,你是说吴老师吗。”傅小瓷一愣,“还好吧,他应该彻底看清楚了。”
说完,傅小瓷又补上一句:“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教学认真,也有才华,只是不合适。”
绿灯亮起,车辆继续行驶,钟斯灼淡淡的声音又响起。
“你欣赏他。”这一次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肯定句。
“还可以吧。”傅小瓷老老实实交代,“其实早些时间还想过,如果踏踏实实过日子的话,这样的类型也蛮适合的。不过没办法,没有感情还是很难维持。”
所以果断拒绝了。
然而,钟医生选择性忽略,只记住她前半段的话。
他突然沉默不语。
两人安静了许久,傅小瓷后知后觉地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她偷瞄钟斯灼一眼,后者开车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傅小瓷:“……”
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凝重啊……
她用极小的声音询问:“你……吃醋啦?”
“没有。”
他的语气硬邦邦的,一副“我怎么会为了这种可笑的事情而生气”的样子,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傅小瓷:“噗。”
车停下来,到了目的地。钟斯灼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看起来比平常更冷了一些,仿佛自带零下的空调。
她拉住他的胳膊,顿时乐了:“哎呀,生气啦,真可爱。”
“……”
“钟斯灼?”
“……”
“钟哥?”
“……”
“男朋友?”
傅小瓷的话音刚落,他忽然一手撑在她的靠背上,眼睛近距离盯着她,一瞬间,压迫感十足,傅小瓷顿时笑不出来了,开始习惯性装傻。
“不是到了吗,我们下去吧。”
他冷不丁地吻了一下她的唇。
傅小瓷的脸唰地红透。他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顶,无奈而纵容地低声道:“听话。”
至于听什么话,红成小番茄的傅小瓷表示她不想知道。
他们到了一处小型医院。
这儿地处郊区,环境优美,建设完备,看起来费用不少。钟斯灼轻车熟路地跟里面的护工打了个招呼,带着她到了一间病房。
门被推开。
偌大的地方安静无声,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是……”傅小瓷有了预感。
“外公,我带她过来了。”
从钟斯灼的口中难得吐出关于亲人的称呼,让傅小瓷有些意外。能经常过来看望的亲人,想必关系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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