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连笑越听越不对付,忍不住扭头瞪他:“你怎么一直帮廖一晗说话?你喜欢她啊?”
方迟真没想过她会这样质问自己,不免失笑:“你这可就有点胡搅蛮缠了。”
这男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浅浅一笑,就把她的迁怒化成了绕指柔。
静下心来想想,也确实如方迟所说,廖一晗不至于为了陈璋和她彻底翻脸——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必须乖乖听话的前提下。
连笑俨然一滩烂泥,又瘫坐了回去:“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遵从自己的内心。”
得!又是说了等于没说。
连笑就这么沉默了许久,直到她脚边那只怎么蹦也蹦不上沙发的香主张牙舞爪地第无数次栽倒在地,连笑依旧毫无头绪,索性把香主抱过来蹂躏,如果万事都能如这只猫崽子似的任她摆布可多好。
“我不想失去廖一晗这个朋友,可我也不想让陈璋逍遥法外。”
方迟见她揉着香主毛茸茸的脑袋,垂着的眼眸、挺翘的鼻尖、微抿的唇,落在地上是一道落寞剪影——她敢这样不刷牙不洗脸,如此素面朝天的面貌面对的异性,估计也就他了。
突然有那么一丝冲动,想要揉一揉她睡得炸毛的脑袋,千忍万忍才勉强忍住,正色道:“那就借刀杀人吧。”
连笑耳尖一凛,豁然抬头,连猫都顾不上撸了:“什么意思?”
方迟回视她,张了张嘴——
连笑见状,恨不得凑过来听。
“亲下我我就告诉你。”
他说得,还挺认真。
本来绷紧了弦的连笑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能不能正经点?”
方迟却直接把脸往她面前一放,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连笑被他眼对眼,鼻对鼻地直视着,忍不住咽口唾沫:“我……没刷牙。”
“我不介意。”他答得飞快,并勾着笑补充,“我刷了。”
连笑刚想以他没刷牙为由把他推一边去,就这么被他一语断了后路。
“亲……哪?”
这还用说么?方迟食指点点自己的唇。
见他如此肯定,连笑只能硬着头皮,一点一点靠近。
靠近到一半,却又停了。
只因突然意识到,万一他不只是亲一亲,而是深吻……
那可怎么办?
就算遭已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可言了,但这点底线,还是要坚守的吧。
可一个直男,哪能读懂一个女人心里的这点小算盘,见她欲近不近,他狠狠一挫眉:“真是磨人……”
话音落下同时,拽过她来,吓得原本坐在二人之间舔爪子的香主矫捷地蹦下沙发——
当即对着她的唇落下半天求而未得的吻。
却在这时,方迟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了。方迟压根就没听见,满心满眼都在描绘这近在咫尺的唇形。连笑却比方才蹦下沙发的香主还要矫捷,一把抓过手机拍到他脸上。
手机莫名贴脸,方迟动作一滞。
连笑则已经趁机连连退后,嘴上还假模假样地抱怨着:“谁这么讨厌,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方迟看一眼来电的是谭骁,想想还是接了。
余光瞄见连笑默默起身,一副准备朝卧室逃窜而去的架势,他也并未阻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接个电话而已,她能逃哪儿去?
连笑只是想趁他接电话的工夫,回去刷个牙而已。
她不是不想亲……
刷完牙再亲不行吗?
这可是身为一个女人的底线!
却在起身欲逃的那一刻,被他手机里突然传出的那道饱含惊恐的声音生生钉住原地。
“不好了!”
谭骁的声音刚炸出这么三个字来,方迟就迅速而不容人察觉地把手机侧边的音量键按小,以至于连笑再也听不见谭骁的后话。
只是从方迟的脸色判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方迟神情紧绷地说了句:“我马上过去。”就把电话挂了。
起身对连笑道:“我有急事先走了,猫先放你这儿。”
连笑哪还顾得上偷溜去刷牙?
一路跟到玄关,帮他拿鞋开门。
他穿好鞋出了门,连笑刚要带上门,他却又一闪身回来了,神情急中有序:“差点忘了……”
连笑还以为他落了什么东西,刚要扭过头去看看沙发上有什么被他遗漏的,他却猛地环搂住她肩颈,凑过来响亮地吻了吻她的唇。
这就是他遗漏的……东西?
“借刀杀人,借容悦的刀,让陈璋滚蛋。你装作全不知情就好。”方迟迅速说完,放开她,这回是真的彻底走了。
眼前的门已被他自外关上,连笑杵在门边呆了片刻,心跳这才后知后觉漏跳半拍。
方迟急忙赶回了自己家。
谭骁在电话里吓得不轻,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上个厕所命都快被吓没,洗手间里一片血迹,走廊也是,一路延绵至次卧,齐楚则躺在次卧的地板上,受了伤,还有气息但不见醒来。
谭骁还以为昨夜有人喝醉行了凶,可昨晚来参加派对的全是熟人,谭骁自己都还是宿醉状态,自然不敢报警,只能急呼方迟回来收拾乱局。
实际情况虽然没有谭骁在电话里描述的那么夸张,洗手间和走廊上的血迹均是星星点点,方迟的脸色却做不到缓和半分。
他进了次卧,关上门,把谭骁锁在门外。
齐楚也已经醒了,靠墙坐着,低着头,尽量把刀片往身后藏。方迟猜都不用猜,直接把她的手从背后拽向前,掰开她手心,拿走刀片。
两指夹着那刀片,点到齐楚面前。
齐楚无奈低头。
“你明明跟你的心理医生说你已经不再自残了。”他说得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恨铁不成钢。
齐楚说得轻描淡写,内心也确实没把它当回事:“我昨天喝得有点多,没忍住……”
“放心,我早就不往要害上割了,都是痛一痛就好的地儿。”
在这方面她的确是老手了。
手背、大腿外侧,钝一点的刀片,疼是真疼,但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方迟知道她怎么想的,多年前的他不也是这样,希望借由身体的疼痛带来心理的解脱?
方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齐楚身上,带着齐楚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齐楚倚着他站了起来,感受着他的温度。
有了酒精的麻痹,那点痛算不了什么,若能换来这点温暖,值。
可方迟下一句说得却是:“把你心理医生的电话号码给我,你需要去复诊。”
因他此话,骤然而来的那点温暖,顷刻间又冷了。
齐楚对心理医生一向抗拒,甚至推开了方迟,宁愿自己倚着墙壁:“你当年不也没去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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