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
她还是不说话。
“老子叫你。”
还老子老子,你多能耐。
他看了看身后,后面几人聊的正嗨,他索性凑近了她,低声唤道:“老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几个人同时停下说话,这一声低低的“老婆”在突然静谧的车内,格外清晰。
陆凛僵硬回头,后面四个人眨巴眨巴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他俩。
这帮家伙,不是聊的正嗨么。
陆凛感觉有些燥热,红着脸拉了拉衣领,轻咳一声:“扮演夫妻,主要是为了方便任务,咱们一车六个人了,电视台没道理派出这么多记者,我当家属,过来陪媳妇,这是合理的。”
小汪说:“不对啊,如果咱们的身份是实习生,过来观摩学习,就不存在人数过多的问题。”
气氛凝固了十几秒,夏微决定,领导大腿,她先抱为敬。
“以陆队的年龄,说成是实习生,有点勉强。”她面不改色认真补了一句:“陆队考虑周全,我等自愧不如。”
之前那一声微若蚊蚋的“老婆”让姜妍心里头还挺受用,脸色渐渐缓和了,她问陆凛:“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
姜妍细想,也对,他是警队一把手,这么大的案子,应该是他。
“那还真是巧了。”
小汪立刻插嘴道:“嫂子,本来应该是秦警官带队卧底,不过陆队从电视台那边知道你也在,他就自告奋勇…”
“汪儿,你前两天提交的年休申请我考虑了一下,现在可以给你答复…”
“他就自告奋勇要退出!但是这么大的案子,咱们局里除了陆队谁还能担此重任!”小汪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姜妍笑了笑,看向陆凛:“看把人家小汪同志吓的,汪儿,别怕,嫂子在。”
小汪感动得嗷嗷的。
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王叔家里虽然还能住得下,不过这么多人叨扰人家,终究说不过去,倒是有好几户村民自告奋勇要给记者同志提供住宿。
螺山村大部分村民的孩子都在段楠建的希望小学念书,免学费的,因此他们对待段南就像恩人一样,恩人的朋友,自然也要好生招待。
吃晚饭的时候,王叔问道:“三个记者还忙乎不过来呐?”
云彩解释:“王叔,这几位是社里的实习记者,前儿刚到社里实习,主编安排他们跟过来学习。”
“原来是这样。”王叔点点头,看向陆凛:“那,这位同志也是实习记者?”
陆凛刚将一块鸡翅夹到姜妍碗中,闻言,他面不改色道:“我不是电视台的。”
“那…”
姜妍连忙道:“他是我…家属。”
王叔这就懂了,难怪这俩人相处起来就跟别人不一样。
“姜记者看上去年轻啊,这才二十出头吧,这么早就结婚啦。”
姜妍这就开心了,最喜欢听人夸她年轻。
“新婚。”她眉眼弯弯:“这死鬼,一天也离不得我,眼巴巴地跟过来。”
陆凛嘴角抽了抽,毫不留情拆穿:“她都快27了。”
王叔无伤大雅地笑说:“姜记者年轻,你俩是新婚,那还分房睡?”
众人跟着心头一提,怎么把这茬忘了,俩人扮夫妻,还是丈夫千里迢迢追过来,当然没理由分房。
这不是露馅儿么。
却见陆凛端着酒杯,偏头问姜妍:“你居然要跟我分房睡?”
姜妍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脸色绯红:“啊,当,当然要分房睡啊!”
“那我不同意。”
“你别啊。”她脸色更加绯红,往他腰上掐了一把:“老乡家,你还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能不知道?”
“你这人…”姜妍红着脸,气急败坏,干脆起身离开,旁的人看来,就是害羞又恼怒的新媳妇模样。
小汪啧啧感叹,嫂子这演技,绝了啊。
王叔连忙道:“没啥,理解理解,这样,小陆,我给你们重新安排安排,加床被子,你就睡姜记者屋里。”
“谢谢王叔。”
“谢啥。”
吃过饭后,陆凛走出屋子,只见姜妍独自站在鸡棚边上,手里抓着稻米粒,一边喂鸡仔,还咯咯咯地学着鸡叫。
真呆。
陆凛踱着步子走到她身边。
姜妍见他过来,防备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没露馅吧。”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刚刚如果不是陆凛反应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她松了口气,说道:“你考虑得挺周全,小汪和夏微就算了,你的确不像实习生,刚刚王叔都怀疑了,扮成夫妻,倒是好主意。”
陆凛反应了一会,脸色沉了下去,看向姜妍:“汪儿只比我小一岁。”
言下之意,我很显老吗?
“还说呢,小汪还是你小一届的学弟,要说辛苦,人家工作几年,还跟刚毕业似的,青春洋溢。”
“他每个月买护肤品都是好几千,早晚面膜,我能跟那娘唧唧比?”
“人家过得精致,没啥不好。”姜妍伸手抚了抚陆凛耳鬓的头发:“你看看,这白头发都长了好几根。”
陆凛感受着她柔软的指尖抚摸在他耳际,凉凉的,很舒服。
姜妍踮起脚,往他脑袋上看,手在他头发里薅来薅去:“怎么这么多白头发?”
她心疼了,柳叶儿眉蹙起来:“你这三十岁都还没到,这么多白头发,知道的是你工作辛苦,兢兢业业,不知道的还当你中年大叔呢。”
“也不知道想谁想的…”
姜妍的手微微一顿,沉默着抽回来。
天色渐晚,村子里灯火熹微,时不时能听见山坳传来一声狗叫。
初夏的夜晚,天上繁星密布,小汪云采他们坐在院子里乘凉,王叔见大伙儿热热闹闹,也拎了根凳子过来凑热闹。
陆凛给小汪使了个眼色,小汪连忙道:“王叔,听段总说您在九十年代也下海经商,经历也是波澜起伏,能跟我们将讲么?”
“没啥好讲的。”王叔摆摆手。
“讲讲吧,肯定特别有意思。”云采也说。
推辞不过,王叔索性让媳妇做了下酒菜,端了老白干:“行,那我就讲讲吧,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就当给你们年轻人励个志。”
几人围拢过来,津津有味听王叔讲故事。
“我的经历也是挺曲折的,八十年代那阵不是包产到户,我养鱼的水洼改种了庄稼,生活来源断了,家里还有老父亲,身体不好瘫痪在床,是在没法子,改养鹅,跟亲戚借了600块钱,蓄了一笼子鹅仔,刚好那年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冬腊月天,鹅子全死了,我又拖了一屁股笔、债,老妈也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去了,后来我养过猪,卖过烧腊,还帮人擦过皮鞋,有次走夜路,没设防掉山坑里,腿还瘸了。”王叔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装的假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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