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她清晰明了的表现出对他的恨意。
不浓烈,但却一点一点的刻进了他心里。
刀刀见血。
季予南心里越痛,唇齿间溢出的冷漠就越明显。
他低头,凑到她锁骨处。
粗重的气息喷洒在女人粉嫩的肌肤上,季予南低低的笑道:“你恨我?时笙,你凭什么恨我?谁都有资格恨我,就你他妈的没资格。”
他为了她,已经连续好几天不眠不休了,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恨他?
如果不是他,她现在早不知道在哪条鲨鱼的肚子里了,还能好好的躺在这里喝茶晒太阳?和他吆五喝六嚷着要替她死去的父母报仇?
时笙被他压在身下,她自觉得那天的记忆其实没给她造成多严重的心理创伤,但此刻,她几乎不受控制的剧烈挣扎起来。
脑子里那根弦霎那间绷得死紧,随时都可能断掉。
但男人始终纹丝不动,像一堵墙,任由她怎么推怎么抓怎么挠都没有反应。
时笙气的唇瓣颤抖,说话也语无伦次,只想用最狠最伤人的话去刺激他。
这是人在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如果时笙还有理智,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话刺激他:“我不该恨你吗?你爸爸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我父母,傅亦现在失踪,生死不明,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被你囚禁在这栋别墅,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你觉得我应该感激你,还是应该恨你?”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是害怕,是忍耐,季予南已经不想深究了。
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有能耐,总能时时刻刻将人逼疯的节奏。
“你是保护了我,但这种保护对我而言跟住在监狱里有什么区别?难道就因为这个牢笼比监狱华丽,有人伺候,我就该对你感激涕零吗?你知不知道这种生活时时刻刻都能将人给逼疯?”
她压抑的情绪一下子掀了起来,透着一种决然的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时笙情绪太过激动,眼前的画面像水波纹一般晃了晃。
有点头晕,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季予南也没去注意这些细节,被她的话激得瞳眸重重一缩,也动了怒气,整张脸的轮廓都绷了起来。
还真是理直气壮的很。
他要将她逼疯?
到底是谁要把谁逼疯?
“过去的事是你亲眼所见的吗?还是每个人都这么告诉你的,就凭傅亦的一面之词,你就如此深信不疑?时笙,你长的这颗漂亮脑袋是被屎灌溉出来的吗?”
季予南不是要否认过去的事,只是看不惯时笙那么信任那个男人。
每每她提起傅亦,季予南心里的破坏欲就强烈到无法控制。
分分钟想捏死她的冲动。
时笙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这些难道不是你默认了的吗?”
桩桩件件,他都没否认过。
“老子默认的事就多了,那么多抢劫的杀人的,都他妈老子干的,你去报警啊,最好凑齐了让法官判我个一两百年。”
季予南狰狞着脸,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
时笙:“……”
她咬着唇不说话,如果不是下颚还被他钳住,目光都不想落到他身上。
季予南的手机响了,他刚开始没有理会,但对方似乎有要紧事找他,一直未曾挂断。
单调寻常的手机铃声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声音。
终于,季予南还是松开了她,起身接起电话,“喂。”
“季少,不好了……”
时笙只听到这一句,季予南就已经走开了,后面的内容她没听见,只看到男人绷着的神情愈发阴沉。
他站在花园的入口,单手习惯性的插进裤包里摸烟。
良久没有说话。
足足过了两分钟,他才‘嗯’了一声。
烟草的味道从他的方向飘散过来,淡淡的,不难闻。
挂断电话,季予南回头看了眼躺椅上的时笙,“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今晚大概不会回来,泰勒等一下会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他最近每晚回来时笙都已经睡着了,所以,回不回来,其实不需要特意交代。
男人沉吟了几秒,“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时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季予南看了她几秒,转身大步离开了。
花园里又恢复了季予南上来之前的死寂。
没有半点生命力的寂静。
又是一个无声的下午,时笙躺在沙滩椅上,双手捂脸,沉默。
自己明明才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已经苍老。
听到楼下车子的引擎声远去,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就明天吧。”
季予南虽然禁锢她出行,却没有没收她的手机。
“好,我安排好了给你打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
挂断电话,时笙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出神,眉眼几度变化,却最终归于平静。
裸露在外的手指被风吹的冰凉,她搓了搓,起身回了房间。
真正三点一线的生活,比以前读书还规律。
……
季予南出了别墅后就直接去了医院。
凯文在医院楼下等他,见他的车驶进大门,快走了两步迎上去,拉开车门。
他瞧着驾驶室里的男人,一脸悲痛沉重,微微沉默了几秒:“季少,人已经走了,硬撑了半个小时,实在撑不住了。”
矜贵冷漠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眼风都没扫他一下,径直跨上了医院的台阶,“通知他的家属了吗?”
“已经到了,只是家属情绪比较激动,季少,不如您暂避一会儿吧。”
季予南停下脚步,转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冷意,却无端看得凯文心里发寒,低头欠身:“抱歉,是我有欠考虑了。”
别说现在正是收买人心的紧要关口,就是换作平时,为自己卖过命的手下过世,季少从来都是亲自为其举办葬礼,没有一次假手他人。
……
人刚死没多久,尸体还在病房里,没转送停尸房。
电梯门刚打开,就传来一阵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季予南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电梯里站了一下才走过去,刚走进大家的视野,哭得狼狈不堪的胖女人就朝他冲了过来。
短暂的时间里,季予南已经将她的装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没有藏枪,也没有任何危险的动作,单纯的就是个因为丈夫过世伤心悲痛的寻常女人。
站在季予南身侧的凯文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挡在了他前要拦住女人的扑势。
本来就不是很长的距离,眨眼间,女人已经近眼前了。
季予南抬手拨开凯文,那女人寻了机会发了疯似的抡起拳头往他胸口上扎,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练过的,但两条比普通女人大腿还粗的胳膊使了全力砸在身上,个中滋味还是有些酸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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