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补充道:“我需要的是一棵树,你要的是一片森林,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和陆越陵这么多年来,彼此只有对方一人。
方志浩这种种马男居然想要爱qíng,苏靖远想着,忍不住唇角微翘。
方志浩品尝着被当面鄙视的滋味,心塞得吞了huáng莲似。
“方总如果对我的软件有兴趣,跟宋滔谈就行了,他可以全权代表我,我先告辞了。”苏靖远欠了欠身,从容地走了出去。
对面的真皮沙发空了,那个眉眼潋滟而绮丽的年轻人像轻烟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方志浩掏手机给高海洋打电话。
“我决定放下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苏靖远一个男人,我要投奔我那一片森林去。”他气咻咻说。
“恭喜你,元旦如果有空,欢迎来参加我的订婚典礼。”高海洋乐呵呵笑。
“你要订婚?你对女人硬得起来吗?”方志浩跟听说六月飞雪似,尖声怪叫。
“需不需要做-爱时请你现场观礼?”高海洋纵声笑。
手机好音质也好,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仿佛就在耳边,夹杂着湿润的吐息,方志浩怔了怔,问道:“那女人知道你的过去吗?”
“知道,我对她毫无保留。”高海洋温柔地笑。
想必很幸福,这一通电话,他一直在笑。
方志浩妒忌地想,转身上网,登陆驴友论坛,可怜兮兮说:“□□订婚了,新郎不是我。喜欢的人又拒绝了我,好想死。”
“去死吧,我支持你,不过,死之前,千万别忘了把你那几十亿身家给我继承……”驴友一说。
“□□何其多,不差那一个。今天喜欢一个,明天就换另一个,你喜欢的人没有一个加qiáng排也有一打,别矫qíng了……”驴友二说。
……
方志浩扑咚一声倒地,真的生不如死了。
高海洋元旦订婚,苏靖远和陆越陵也接到邀请。
新娘的名字他们很熟悉,居然是程雯。
陆越陵不知高海洋的xing向,乐不可吱,扯着大嗓门跟苏靖远通报喜讯,说:“再也不用担心你妈要把程雯塞给你了哈哈哈哈……”
苏靖远笑不起来。
六月天气,南方热烘烘的高温令人气闷,苏靖远站在窗前,愣看着烈日下有些蔫搭的梧桐树叶,迟疑了片刻后,买机票回W市。
高家的生意做得不错,搞房地产的人又最重面子,公司设在huáng金地段的一栋二十层大厦,苏靖远事先没给高海洋打电话,被穿着熨贴西装套裙的前台接待小姐拦住不让进。
满脑门的担忧焦虑被这么一打岔,见到高海洋时,苏靖远自嘲地笑,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总把你当成当年的同窗。”
一室的深棕色橡木办公用品,办公桌宽得可以当大chuáng睡,靠墙一排书柜,里面各种奖杯和荣誉证书,真皮沙发泛着冷冰冰的光泽,苏靖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抬眼看高海洋,高海洋穿着黑色高定西服,袖扣、领带夹、手表等低调奢华的小配饰一应俱全,无声地写着豪门公子几个字。
“你担心什么?”高海洋在沙发另一侧坐下,看苏靖远,“你以为,我知道你和程雯的纠葛,为了帮陆越陵排清障碍,所以跟程雯订婚?”
苏靖远确实因这个担忧赶过来的,急得连家都没回就先来找高海洋。
看了高海洋所处的环境,他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毫无道理。
其实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想法,然而,高海洋不会承认,何况后来,他和程雯确实都喜欢上对方了。
程雯离开W市后一直避而不与任何人联系,连母亲都不来往,心底深处,她怨恨她母亲,因为在那之前,继父骚扰过她很多次,她跟母亲提过母女俩搬出去住,她母亲没同意。
年底听苏靖远说那年高海洋为了她进了少管所,她找高海洋表示感谢。
老同学,同样境遇坎坷,同样心事无从对人诉说,两人一起喝酒,程雯痛哭自己对苏靖远的痴qíng,高海洋惆怅自己对陆越陵无法言说的心事,开始时两人都觉得这辈子不会再爱上谁了,不如凑合着过,谁知后来联系多了,渐渐地有了感觉。
秦苓在儿子处碰壁,悲伤失意,年纪大了的人总怕老无所养,程雯乖巧柔顺,对她敬重理解,于是认了程雯做女儿,放言自己死后,财产由程雯继承。
虽然是义女,可身份也不一样了,高父自从被小三nüè了一遭后,看淡了许多,高海洋和程雯的婚事顺利得到他的认可。
“恭喜你们。”苏靖远真诚地说。
放下过去,无论对谁都是好事。
“多谢!”高海洋微笑,陪苏靖远下楼。
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天空乌沉沉低压在头顶,马路上阳光刚炙烤过,雨水落后没带来凉慡,只是一股微带氨水味的暑热味道。
“你和陆越陵打算怎么办?”高海洋一条腿直立,一条腿侧弯着,有意无意地点着地面。
能怎么办?
苏靖远苦笑,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算不在意社会上的人的眼光,陆达庚和温雅丽的想法不能不在意。
高海洋觉得苏靖远太悲观了。
不主动争取,哪里知道能不能得到谅解。
两人现在还没毕业,结婚的压力不是很大,一毕业了,三姑六婆要给他们拉纤保媒的不知凡几,那时没有家长支持,压力足以让人崩溃。
高海洋嘿嘿笑,决定好人当到底,帮陆越陵和苏靖远扫除障碍。
chapter50
陆越陵接到高海洋的电话时正在厨房里奋斗学习煮粥。
苏靖远暑假要过来,陆越陵想起那次被打断的事儿,百爪挠心,上网查了许多,很多人不约而同提到,事后受方得喝粥,陆越陵于是在煎荷包蛋之余,又努力学习煮粥。
“我当然想公开了,偷偷摸摸的想起来就不慡,可是苏靖远不同意。”陆越陵大大咧咧说,得意地告诉高海洋,自己学会煮粥了,闻着鲜香,入喉顺滑,相信苏靖远肯定喜欢。
高海洋心道:你就是煮出一坨屎苏靖远也会快快乐乐吃下去。
酸溜溜的都要溢出醋来,身边一盆茉莉,娇滴滴的花骨朵儿清丽无双,看着就碍眼,狠狠拧了下来,当成苏靖远扔进垃圾桶里。
“你有什么办法没?”陆越陵问,浑然不知高海洋心塞得想去跳太平洋。
“这个其实很简单,你之前已传出ED问题,你爸妈对你娶媳妇不大抱有希望了,如果再传出你跟一些男人在乱搞,你爸妈还不哭着喊着求苏靖远收了你?苏靖远可是在你家长大的,相信你爸妈qíng愿你嫁给他也不愿意来一个不相gān的男人做女婿。”
“是媳妇,我才是上面的那个。”陆越陵qiáng调。
这个时候就不要注意这些细节了好不!
高海洋更心塞,决定小小报复一下陆越陵。
“你不是ED么?怎么做上面那个?要想让你爸妈接受你跟苏靖远在一起,只能你在下面。”
好吧,能公开跟苏靖远在一起就行,做受就做受,陆越陵应下,又说:“具体怎么办你安排吧。”
高海洋觉得自己比方志浩更苦bī,他不仅要看着心上人和qíng敌相亲相爱,还要亲力亲为,为心上人排除障碍。
为了稍稍捞回点儿面子,高海洋说:“这件事不要给苏靖远知道,不然,戏演得不bī真,你爸妈就不相信了。”
nüè一nüè苏靖远出口恶气。
回W市了,自然要回家住几天陪温雅丽和陆达庚,跟高海洋告辞后,苏靖远回了陆家。
空巢老人寂寞,看到孩子回家,温雅丽兴奋得拉着苏靖远不停说话,学校里的qíng况问了个遍,又讲自己学校里的事,唠叨个没完。
陆达庚笑着听了一会儿,男人利落些,没那么多话,上楼去书房。
温雅丽把想买房子的事也说了,以及买房子过程听到的八卦,无限唏嘘。
房子还没买,看了许多,都不满意。
“阿姨想给你买在这附近,住得近些,以后你结婚了阿姨也退休了,还能给你们带孩子。”温雅丽说。
孩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说不定陆越陵也不会有。苏靖远心头滋味莫辨,掩饰着站了起来去榨果汁。
吧台聚光灯明晃晃的几束,眼前刺眼的白光,苏靖远拿出水果刀切果丁。
“雅丽,你来一下。”陆达庚走到楼梯口忽然喊,声音短促尖锐。
身居要位多年,陆达庚一向处变不惊,即便是上次刑警到家中要拘束陆越陵,他也仍保持着淡定从容,苏靖远一惊,猛一下冲到楼梯下,仰头问:“叔,是不是越陵出什么事了?”
“不是,你姨单位出了点事,不要紧。”陆达庚笑道。
楼梯口光线不明,他的面部表qíng看不真切,只是,扶着楼梯的手分明有种不自然的绷紧,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摇摇yù坠之感。
发生的恐怕不是小事,苏靖远也不管在陆达庚眼皮底下了,给陆越陵打电话。
“没啥事,我好好的。”陆越陵大刺刺说,按高海洋jiāo代的没跟苏靖远说实话,想起过没多久就能和苏靖远公开qíng侣关系,心qíng很好,哼哼叽叽要求视频,“我想死你了,快点上网。”
自从挑明关系后,他就跟jīng-虫上脑似,分居两地也不妨碍他表现自己qiáng烈而旺盛的yù-望,一有空就要求视频。
苏靖远无奈上楼,进房后,握着门把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落了暗锁。
视频刚接通,陆越陵就作了一个生猛狂野的扑抱姿势过来,苏靖远轻颤了一下,仰面倒到chuáng垫上,陆越陵骑坐了上去,恶狠狠吮吻的动作,野蛮而霸道,要将人拆吃入腹的饿láng一样的目光。
“陆越陵,不能要了……”苏靖远低喃,那么短的时间,yù-望的野shòu就被放出牢笼,望梅止渴,真难受。
“要……”陆越陵像才啃上ròu骨头的狗,饿极,也不管是虚的还是实的,喘着粗气,迭声喊苏靖远配合自己。
什么下限节cao,在他这里通通不存在。
只要感官足够刺-激就行。
这边炎夏高温,书房里却严冬腊月,温雅丽看着陆达庚打开的视频文件,神qíng迷茫,定定看了许久,又看陆达庚,好半晌确认不是在做梦,捂着脸嘶声哭起来。
陆达庚没有安慰她。
雷霆风bào不足以形容他这会儿的心qíng。
眼看着健壮挺拔的儿子却跟个娘们似的在一个个男人身上婉转承欢,那感觉……跟吞了一坨翔一般。
电脑网络是新兴产物,老一辈的人即使会上网,也只是收发个邮件什么的,如果他们认真看,就能看出视频里的人脸和身体是P出来的。
当然,如果他们之前没有怀疑儿子对女人不举,也不会那么快就相信视频的真实xing。
“这可怎么办?是谁寄的文件到你邮箱的?会不会公开出去?”温雅丽哭了半晌问道。
是谁寄的已经不重要了。
陆达庚觉得自己的脸已因儿子的事被踩到脚下,怎么挽救都恢复不到从前。
夫妻俩个整晚无眠,坐在chuáng上你看我我看你,一夜之间,多了半头白发。
怎么办?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几年前,还不知道儿子ED时,他们一准揪住儿子,将儿子打断腿再扔出家门去。
太丢人现眼了,他们丢不起那个脸。
可是经过那一年暑假儿子失魂落魄的ED事件,还有所有学科挂科jīng神障碍忧郁症事件,儿子在他们心中已经不再健壮开朗,而是跟朵小花儿一样,随时会夭折。
跟儿子作对就是要他的小命,做父母的哪舍得,qíng愿被戳脊梁骨也不能伤害儿子。
儿子心理压力已经很大了,父母再不支持他,还让不让他活了?
“越陵如果非得跟男人在一起,我觉得,不如跟小远。”陆达庚冷静而理智地马上为儿子的后半生打算。
“让小远跟越陵在一起?”温雅丽一呆,“可是小远喜欢的是女人,他对那个程雯……”
“他跟越陵也很要好,不是么?”陆达庚尖锐而qiáng硬地挥手打断温雅丽。
温雅丽有点吃惊,然而,与其看着儿子跟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莫如……温雅丽回想起视频里的qíng景,把骑在儿子身上的男人賛换成苏靖远,觉得好受了不少。
“如果小远跟越陵在一起,咱家用不着买婚房了,不用担心媳妇不孝顺,也不用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温雅丽想到种种好处,霎那间,把被人闲言碎语议论的不适尽皆忽略了。
怎么让苏靖远和儿子发展出基qíng呢?
陆达庚和温雅丽很头痛。
苏靖远在家中住了半个月,陆越陵天天催,本来想赶快去帝都的,偏陆达庚出差了,只能等着,这天被催得拖不下去了,收拾了一下,跟温雅丽说要去帝都看陆越陵。
他去帝都后会不会撞破儿子跟人鬼混?然后,再也不可能跟儿子在一起了。
温雅丽想起那个可能xing,血压飙升,直挺挺倒了下去。
陆越陵当天跟导师推掉了事儿急急坐飞机赶回W市。
“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陆越陵念叨,团团转,拿药付款找医生什么的,靠不上他了,全是苏靖远一个人跑上跑下。
“你这大儿子没二儿子贴心。”同一个病房的病友对温雅丽说。
“那是我媳妇(女婿)。”温雅丽很想这么说,看看病chuáng前呆头呆脑的儿子,暗暗叹气。
苏靖远办完住院手续jiāo完钱回来,额头细润的汗珠子,走得急,胸膛起伏,微有气促,对陆越陵说:“你陪着姨,我回去带一些日用品过来,等会儿护士过来输液或是医生来查诊,问下需要注意什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知陆越陵粗心,不放心,又找了纸笔,把jiāo待的事记下来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