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衡是在林奶奶一句话中豁然开朗的——你看看你现在颓废的样子,等到时候顾即要回来了,你拿什么去见他?
是了,若有再见的那一面,他依旧是这般自暴自弃的样子,有何脸面质问顾即一声,为什么要离开?
十年了,一有机会他就回县城,想有朝一日顾即终究会回来,可老槐树长了又长,住户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再不见顾即身影。
他的质问压在心中生根发芽成为参天大树,他的生活也越来越趋向正常,可如今看来,即使他生活得多么体面风光,一旦遇见了顾即,他也不得不将自己的锋芒尽藏,用最柔和的一面去面对顾即。
他怨顾即,但爱却远远大过于怨,那么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怨,也不足以在意了。
林景衡看着顾即因为自己讲的趣事笑得眉眼微弯的模样,一颗心便化作春风明月,想要将顾即包围起来。
可现在不是时候,他知道有些事情还等着他去探究,无论是什么,哪怕再难以承担,他都能接受。
“顾即,”他轻轻唤了一声,顾即就偏过头来看他,脸上挂着毫无防备的笑容,林景衡微笑着,轻声细语,“我爱你。”
不是如三分春风温和的喜欢,也不是如天上明月寡淡的喜欢,而是如汪洋深处漩涡的爱意,如七月森林萤火满目的爱意——他无畏飞蛾扑火,蜡炬成灰,他想要顾即明明白白的知道,林景衡等了顾即十年,也爱了顾即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mua!
第88章 chapter88
世间总会有一些不定性的因素来改变某个人的人生轨迹,那是不可抗力,是无可奈何,如果顾即一开始知道自己会和林景衡走到今日相遇不可求的起步,他不知道自己当时还会不会冲动的将自己的心意坦诚相告,可是他清楚 ,即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喜欢上林景衡,那似乎是一种命里注定,林景衡注定是他这辈子都逃不掉的宿命。
十年前,是顾即对林景衡说一句喜欢,而十年后,林景衡用爱来回应他。
喜欢是寡淡,而爱是浓烈,林景衡加以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心意来回报顾即,可顾即如今依旧摇摆不定,他要用什么才能使之对等?
他庆幸林景衡没有逼他说出答案,只是在亲耳听到一声我爱你的时候,不可否认顾即原先心中一滴掀起涟漪的小水滴在瞬间转化为狂风巨浪,而他是一叶孤舟,对岸有林景衡在等他。
时间似乎静止了,唯两人静静的对视着,一人深沉一人泪目。
顾即想说点什么,但除了眼眶发涩,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他无法在当下接受,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已经拒绝了林景衡太多次,他明白的,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一次次的远离和抗拒,到最后只会令林景衡心灰意冷,可是他舍不得,他胆怯的不敢接近,也寡断的不敢结束,他眷恋着林景衡带给他的温暖,怀念两人过往的点点滴滴。
这样对林景衡实在太不公平,他有什么资格让林景衡一味地付出?
却是林景衡先一步打破这沉寂,他低头微微笑了笑,笑里苦涩也夹杂了点心满意足,他声音清朗,“顾即,你不用感到为难,我只是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罢了,我说过,我会等你愿意的那一天。”
顾即眼眶湿润,如鲠在喉,“我……”
林景衡看出他的挣扎,从沙发上站起来,还顺带转了转胳膊活动筋骨,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低头望着顾即,笑道,“时间不早了,不送送我吗?”
顾即勉强笑了笑,轻声说好,然后送林景衡到电梯口,室外温度较低,两个人出去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电梯打开,林景衡对顾即挥挥手,“再见。”
顾即微微笑着,有点拘谨的模样,等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他却鼓起勇气,对着林景衡轻声说了一句晚安,他知道林景衡听到了,因为逐渐消失不见的林景衡唇角微扬,眼里有他最熟悉的柔和。
关上门,顾即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神放到林景衡做过的饭桌,想起以前林景衡总是偷偷把林家的饭菜带到他家来,两人挤在矮小的饭桌上,林景衡的长腿总是无处安放,但从未因此抱怨过。
往事如烟,情景再现,心境却大不相同。
顾即绕到沙发上坐下,任由自己浑身无力的趟在沙发上,他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灯光令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甚至出现了幻觉,看见林景衡的脸。
顾即大抵知道,自己快装不下去了,在林景衡的一声告白里,他给自己的心限定的范围已经跑了出来,什么底线,什么堡垒,尽数奔溃消失。
林景衡爱他,林景衡爱他——温热的液体在这样一个认知里争先恐后跑出来濡湿了整一张脸,顾即无声的哭了起来,他用手臂盖住眼睛,却依旧无法阻止眼泪的涌出。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他给自己撒了一个不再爱林景衡的弥天大谎,可是这个谎言连自己都无法信服一分,他还妄想能够骗得了谁?
顾即,倘若你有一点点的勇气,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难不成做了怎么多年的撒谎精犹嫌不够?
林景衡为自己做了多少,你何尝忍心再看他难过?
顾即在今晚完完全全动摇了,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假装无视林景衡的心意,即使在怎么告诫自己,他还是踏进了禁区,可是如果禁区里面有林景衡,他其实可以无所畏惧。
从小的时候开始,林景衡就是他力量的来源,而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这个事实其实一直都没有变,最艰难的时候是想着林景衡度过的,而如今林景衡触手可及,他何必要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亲口告诉林景衡,正如林景衡和他所说的那句话一样,不是喜欢,而是爱,顾即的爱,从来都不比林景衡的少上半分半毫。
工厂还有十天就放年假了,临近过年,工厂的进货和出货也就少了许多,因此顾即的工作量可以说是大大的减少了,倒也落得一个轻松。
顾即把最后一个月的记录交差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工厂的员工也因为年味渐浓脸上都带着笑容,频频交流谈话,就连大头怪过来呵斥了几次都不起作用,还有的员工开玩笑说,等以后要是不在厂里做了,就把狐假虎威的大头怪用麻绳绑了装进麻袋里拖到巷子里面狠狠教训一顿,大家自然不会这些话当真,只是茶余饭后的笑点罢了。
顾即也受这浓厚的年味感染,他已经很久没有期待过年了,特别是离开了县城以后,每年过年顾即通常会找超市打工,这个时间段比较特殊,工资也比平时要高上一两倍,有钱赚又不用回家面对顾平,何乐而不为。
但今年不一样了,顾即已经决定要回十年不曾再去的县城,自然是满心雀跃的期待新年的到来。
伍大牛倒是有问他过年的打算,还约他除夕夜来家里吃饭,顾即没把自己要回老家的消息告诉伍大牛,只说今年已经有打算了——他可不想这边才把目的地告诉伍大牛,那边伍大牛转口就告诉了林景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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