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精_沐子笙【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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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讨林景衡欢心的时候,从来没有主动开口的林景衡突然问,“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顾即一愣,被问到最致命的问题,他哑口无言。

  他好不容易交了林景衡这个朋友,可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又失去,于是他下意识的想要逃避,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家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他甚至没给林景衡反应的机会,脚底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烟就从伞下跑了出来,跑进了阳光里,阳光很晒,他毫不在乎,比起热和累,他更怕林景衡问他的问题。

  那是他最不想被触及的领域,他害怕林景衡再问下去,又想,其实是不是已经有谁和林景衡说了些什么,林景衡才来问他的?

  肯定是甘小雨,甘小雨一直带头欺负他,除了甘小雨,顾即想不出其他人选。

  他拼了命的跑,像后头有野狗在追他,跑到满身大汗,回过头看不见林景衡的身影,脚步才敢慢下来。

  顾即靠在路边的墙面上大喘着气,没有了林景衡的伞,所有的阳光都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靠,晒得他整张小脸都发红。

  手摊开,捏在手心的二十块钱已经被汗濡湿,顾即这次的客到底没有请成,他做出习惯性的把上嘴唇往外撅下嘴唇往里缩的动作,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隔了一会,他觉得没有那么累了,才慢慢的走回家,路过老槐树,他特地多看了两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呢,老槐树好像又长大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枝叶都看不到天了。

  上楼的时候见着甘嫂,她正打开门丢垃圾,热络的叫住顾即,顾即擦擦汗,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女人,想不出甘小雨的张牙舞爪到底是从谁那里学到的。

  “你等着,阿姨给你拿点东西。”甘嫂急急忙忙往里头走,她头发用夹子全部夹上去了,可能是做家务的原因,此时乱糟糟的,但很有生活气息。

  顾即喜欢热情大方的甘嫂,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甘嫂拿了个热腾腾的番薯走出来,番薯烫手,她呼呼的吹凉了一点,才塞到顾即手里,“刚蒸的,趁热吃。”

  甘嫂很多时候都会给顾即塞到小东西,上次是辅导书,这次是番薯,可顾即要去她饭店帮忙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允诺,每次甘嫂都以怕被查童工为理由搪塞过去。

  顾即拿着热乎乎的番薯,全身都热了起来,汗流得更欢,捧着番薯开门的时候,他想,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是不是长大了所有事情就都不一样了?

  很可惜,他只有问题而没有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林小朋友不渣!!!为林小朋友疯狂正名!!!

  第12章 chapter12

  顾即的生活因为林景衡的到来而似乎变得多了那么一点滋味,以前的时候,他最喜欢每天夜晚睡觉前,总觉得又结束了一天,他就又长大了一点。

  可现在他最喜欢每天放学,因为可以和林景衡一起回家,虽然林景衡和他讲话的时候总是冷冰冰的,走路也不喜欢等他,但他还是喜欢林景衡。

  如果要让他把身边的人按重要程度来排一个顺序,他思考了很久,林景衡竟然已经排到了第一位,而他认识林景衡甚至不到一个月。

  顾即又偷偷在上课的时候看林景衡,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多想成为林景衡的同桌,可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和林景衡坐在一起,就没有人和林景衡玩儿了。

  放在前几天,顾即还自私的想林景衡也被人孤立然后只能和他一起玩,可相处下来,顾即觉得林景衡那么好一个人,不应该变得跟他一样。

  自己不被人喜欢,是因为自己没有妈妈还有个很不堪的爸爸,可林景衡的家庭那么好,性格也好,哪方面都好,没有人会不想和他做朋友的。

  自己又怎么能自私的要林景衡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呢?那是不对的,顾即为自己的独占心思而感到愧疚。

  走神的时候,不知道听谁起哄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班里就是嘻嘻哈哈的笑声,处在状况之外的顾即迷茫的看向讲台上的云老师,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愣。

  但他看清楚了黑板上赫然写的四个大字——我的父亲,他好像隐隐约约知道什么,又有点茫然。

  云老师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拿起戒尺拍拍讲台,严肃道,“都静静,嚷嚷什么。”

  班里静了一会,云老师才皱着眉头对着顾即说,“顾即,既然同学们对你的呼声那么高,你就站起来讲讲。”

  顾即再三确认云老师是在对他说话,才慢腾腾的站起来,脑袋混沌的,怯生生的问,“讲什么?”

  他心跳得很厉害,眼神无意识往林景衡的方向飘,幸好林景衡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回过头来看着他,他害怕在林景衡眼里看到类似于探究的目光。

  多希望现在能有人在教室门口叫他出去,哪怕是被教导主任训斥一顿他也觉得可以,可事实上,当班里许多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时,云老师到底是残忍的把那句话讲了出来,“讲讲你的父亲。”

  顾即脑海里像有个大钟一直在响,敲得他浑浑噩噩,满脑子只剩下不能让林景衡知道他家里情况的想法。

  在潜意识的鼓动下,言语已经快过思考,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嘴里视死如归般的吐出来,“我没有爸爸,我爸早八百年就死了。”

  空气是安静的,班里的所有人瞬间都愣住了,云老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他话落,连林景衡都诧异的转过头来看他。

  顾即呼吸都停了,他觉得自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教室中央,所有人的目光像要把他烧透——其实他家里情况是什么样的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可他为什么要撒谎,为了在林景衡面前保留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

  他明明知道刚才的话是错的,他还是说出来了,顾即双眼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老师最先反应过来,她恐怕教了这么多年书都没有见到学生诅咒自己父亲去死的事情,此时她手执戒尺,姣好的面容都微微扭曲,“顾即,你说的什么话?”

  顾即手足无措的摇摇头,他没有,他只是,只是不想林景衡不和他玩罢了。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错的,在所有正常人的认知里,父亲可以犯错,可作为孩子的顾即,父亲再怎么错,也不能对之报以不满。

  这是所有人潜意识里的老规矩——儿子就必须孝敬父母,无论父母曾经对儿子做了什么事情。

  这是对的,这是不对的,没有人来告诉顾即这个老规矩到底对不对,因为大家都遵守着这个规矩,顾即现在也觉得自己错了——他诅咒了养育自己的父亲,哪怕这个父亲逼死了他的母亲,动辄就打骂他,顾即也不该说出这种天打雷劈的话来。

  此时他浑身血液都倒流了一般,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从未如此惧怕过,为自己的狠毒,也为别人看向他难以置信的目光。

  “你跟我出来,”云老师课也不上了,提着戒尺往外走,见顾即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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