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和他说的?”林平之叹了口气。
林景衡把鞋子放好,走进了客厅,“老师让我去问问情况,他不让我进他家,我就带他来我们家了。”
“做得好,”林慧很赞赏自己儿子的做法,她也是母亲,在面对孩子的事情上总要多了那么几分柔软,“以后多带他过来吃饭,看着瘦得可怜。”
林景衡点点头,“好。”
然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了,走到玻璃柜面前,看着那些下午拿出来被顾即玩的玩具模型,想——这些其实只是他触手可得的东西,可是顾即却露出那么开心的笑容。
如果顾即能多笑笑就好了,他笑起来很可爱,就像,他忍不住笑了笑——奶奶家的黄色小奶狗。
顾即走近2栋楼,看见熟悉的一辆货车,货车上走下来一个人,穿着有点脏的白色短袖,下面是一条棕色的短裤,是甘小雨的爸爸,甘叔回来了。
顾即其实有点怕甘叔,甘叔和甘嫂的性格截然不同,甘叔看起来总是凶巴巴的,他很喜欢和别人打架,打赢了就昭告天下,打输了就一个劲耍赖。
幸好甘叔不常在家,甘叔做得是带货生意,常年在马路上给人载货,一个月通常有半个月不在家。
天色黑了,甘叔下了货车没有看到小小的顾即,他扯了根烟点燃,在夜色里散发着火星子,然后风风火火跑着上了楼梯。
顾即这才上楼去,他知道,每个人的家庭是不一样的,林家是家教最好的,林爸林妈都是知识分子,林景衡也小小就懂事成熟——甘家和普通家庭很像,父亲脾气不好,母亲性格大大咧咧,一个□□脸一个唱黑脸。
可无论如何,顾即家里是最不好的,至少甘爸脾气再不好,也不会打甘小雨——他想着,小小年纪已经感叹着人世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要慢慢把时间拉快啦
第17章 chapter17
次日顾即就早早的起床,他答应林景衡今天会去上学就不会失约,昨晚回家后他就把校服破了的地方都补起来——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顾即针线活现在做起来还有那么点得心应手,就是看着线头歪歪斜斜的不是很好看,但假以时日,肯定也是针线活的一把好手了。
好在校服裤膝盖处是黑色的,线头也看不出来,顾即心满意足的蹬了蹬腿,一大早心情很好。
他已经五天没有见过男人了,印象中男人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久没回来,但顾即心里巴不得男人不要回来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夏日的清晨带着一股清爽,顾即把门给锁了,走两步,前方的甘家的门咔哒一声开了,顾即以为是甘嫂出来倒垃圾,正想打招呼,没想到出来的却是睡眼惺忪的甘小雨。
甘小雨穿着阿童木的睡衣,平时嚣张的气息因此消失殆尽,顾即下意识想绕过他,就站在原地等他进门。
见甘小雨伸了个懒腰,手上拿着一杯牛奶,正往门前的花圃倒,顾即看得心疼,他一年到头喝不上两次牛奶,而甘小雨却能想倒掉就倒掉,顾即不自觉舔了下嘴唇,突然觉得有些渴。
目光像牛皮膏一样粘在甘小雨拿着牛奶的手上,甘小雨动作一停,转过头来看他,本来还迷迷糊糊的表情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像个被窥探的小霸王,质问道,“你偷看我?”
顾即眨巴了下眼睛,这算偷看吗,好像不是很算,自从作业本那件事以后,顾即就对甘小雨没什么好感了,这次也不想和他争论,吸吸鼻子说,“没有,我要去上学。”
甘小雨好像这才反应顾即已经几天没有去上学了,又想到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顾即猜他应该是看见自己被男人打的场面了,不由得有些骄傲,他被打都没有怕,甘小雨只是看一看就怕了。
自己比甘小雨要勇敢,他为这个发现而觉得扬眉吐气。
甘小雨看了他一会,突然快步走过来,顾即以为他要打自己,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没想到甘小雨却是一把将手中的玻璃杯塞到自己手里,恶狠狠的瞪着他,“我不想喝,你帮我喝了。”
顾即惊恐的看着他,甘小雨想来是第一次有了帮助人的想法,说话的时候还是那种凶神恶煞的口气,“你喝不喝,不喝我打你了。”
“唔……”顾即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但又不想被打,只得接过牛奶,他不敢喝太快,只能一边观察着甘小雨的神色一边小口小口的啜着玻璃杯里的牛奶。
他不明白甘小雨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如果只是因为看见自己被男人打了,他觉得自己可怜——确实,谁看见了那个场面都会害怕吧。
甘小雨一直盯着顾即看,突然伸手摸了下顾即的头,顾即吓得一个瑟缩,甘小雨又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了。
把牛奶喝完,甘小雨瞪着他,可能是觉得顾即喝牛奶的样子有趣,临到自家门口,突然又转过头来,压低声音说,“以后每天早上你都要帮我喝掉牛奶。”
他只是命令,也不要顾即的回答,直接进进屋关门了,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顾即。
他挠挠头,觉得甘小雨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只能当做甘小雨把他当成门口的花圃了,不要的东西就往他身上倒。
其实他还赚到了呢,顾即好心情的想,拉了拉书包,迎着初升的太阳上学去。
学校广播站正播着欢快的早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小书包?”
于是班里总会有些调皮捣蛋鬼篡改歌词,嘻嘻哈哈笑成一片,“我去上学校,从来都迟到,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包?”
“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轰的一声学校没有了。”
你永远不知道小孩子的想象力能有多丰富,就像永远看不见宇宙的尽头在哪里一样。
在那段时光,顺口溜层出不穷,像被发现的情书一样一传十十传百,直到留给下一代。
顾即这一次学校,依旧是同班同学都盯着他看,他知道他们肯定在猜想自己为什么不来上学,甚至可能还以为自己退学了。
他才不要落了他们的猜想,他还要读初中,读高中,读大学,然后找一份好工作,以后再也不要被别人看不起了。
带着年少无知的鸿鹄之志,顾即还是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眼角的伤口,然后默默无声的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夏夏轻轻撞撞他的手肘,小声问,“你为什么不来上学啊?”
顾即下意识往林景衡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虽然看不懂林景衡的脸,但林景衡的声音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按照林景衡和老师说的那样,嗫嚅着说,“我生病了。”
他为自己对朋友撒谎而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夏夏相信了他的话,没有再多问,顾即无需用另一个谎言弥补过去。
窗外正飞过一直麻雀,叽叽喳喳的好不恼人,却也是勃勃生机,顾即看得有些呆了,仿佛天地之间只是转眼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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