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即将林景衡的话记在心里。
“还有,这些天下课放学都不要一个人待着,我会在你教室外面等你出来。”
顾即乖巧的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林景衡还有点不放心的样子,到底补充了句,“这一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瞒着我。”
顾即鼻子一酸,用力的点着头,这时候已经有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时往他们身上投射目光,顾即很是不自在,林景衡还有理智尚存,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也就没有再多说,看着顾即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才踱步离开。
这一天对于顾即而言实在太过于难为,以至于当甘小雨被老师告知被调了座位凶神恶煞瞪着顾即的时候,顾即也并没有觉得多害怕,他只是微微垂了眼不去看甘小雨难看到极点的表情。
很多时候,顾即都在问自己,他到底讨不讨厌甘小雨,一直以来都没有个答案,甘小雨是个矛盾的人,他也是个矛盾的人。
但他决定,甘小雨对他的好对他的坏都要在今日忘却,从今往后,他要和甘小雨划清界限,再也不要受甘小雨的胁迫。
他忽然觉得人生一片豁然开朗起来——如果按照原先的轨道走下来,他会好好学习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只是在此往后,他的人生多了一个梦寐以求的林景衡。
想到这里,顾即忍不住扬起嘴角,神色生动,仿佛要冲破窗口飞向蓝天,呼吸着天地间最清新的空气,任由清风将他包围。
时间悄然无波澜的过去了一个星期,林景衡和顾即几乎成了两块粘在一起的年糕,走到哪里都见着他们两个形影不离的。
在龙山二中上学的人,其实大多数都是小学就在同一个学校认识的,关于林景衡和顾即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早就不是什么新奇的谈资,但大家还是讶异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景衡非但没有和顾即这个所谓的朋友越走越远,反而好像更加亲密了起来,这个现象到底还是小小的在这个小圈子里掀起点波澜。
对林景衡和顾即都没什么影响——无非是林景衡重情重义,顾即厚颜无耻罢了。
可风言风语于顾即,已经不是什么有杀伤力的事情,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论,他最多也是苦笑,反正这么多年以来,从来也没有被他们善待过,也就不奢望他们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转变了自己的态度,那样的话顾即反但要吃惊了。
有一回顾即和林景衡在路上见着甘小雨和江耀,两个人跟着几个染着乱七八糟颜色头发的小混混站在路边抽烟,见着林景衡和顾即,自然是要言语讥讽一番。
江耀脾气向来暴躁,骂人花样也是百出,难听至极,林景衡一点儿理会的意思都没有,带着顾即绕过去,顾即到底没有忍住往后看了一眼,甘小雨隐在阴影处,手中夹着香烟,熟练的吞云吐雾起来,眼神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令人不寒而栗。
甘小雨变了,这是顾即在那一瞬间最深刻的感受,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急急把目光收回来,不再去看。
顾即以为事情就会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但他忘记江耀一直以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林景衡教训了他一顿,他如果不讨回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深秋周末的一天,独自外出的林景衡被堵在巷口,面前是十几个拿着木棍的小混混,江震江耀为首,甘小雨站在一旁,眼神晦暗不明。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纠纷,确实是要用拳头来解决的,林景衡庆幸的是顾即没有在场,他可不舍得顾即再哭。
江耀拿着木棍在手中挥舞了两下,摸着自己的寸头,笑得邪气,“乖乖牌,有笔帐我们今天讨一下。”
混过社会的人才不会管什么一对一君子规矩,一直以来拳头才是硬道理,只要能把林景衡打趴下,什么方式都无所谓。
于是被喊做乖乖牌的林景衡把刚刚从菜市场买好的晚餐安置在一旁,将风衣脱下收好,面无表情问,“输赢的规矩是什么?”
一直沉默着的甘小雨挑衅的笑着吐出两个字,“顾即。”
林景衡眼神微暗,说的却是,“他是人,不是赌资,换一个。”
甘小雨顿时黑了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的江震兴奋的捏着拳头,“这样吧,要我们输了,我保证以后江耀和小雨不会再去找顾即的麻烦,你输了,跪下来给我们爷几个磕头叫爸爸。”
林景衡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在当了十几年乖乖牌的他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为顾即打了人生第二场架——林景衡当然不可能成为跪下来的那个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也没讨太大的好处。
提着晚餐从巷子口走出来的林景衡脸上挂着彩,抹去唇角的血迹,借着路灯,他看见自己右手的五指一片淤青,不知道被谁用木板砸到的后背也隐隐作痛。
天色微暗,巷子里头传来微弱的哀嚎声,林景衡扯动破了的嘴角,忍着抽痛笑了下——到底这些年的散打没有白练,总算派上用场了——还有点难以言喻的兴奋。
但今晚是不敢回家了,他难以想象,一直以来在父母心中三好学生的自己带着一身伤回家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总不能说自己是摔了一跤吧,虽然他很想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说要全剧终的你们,可就看不到林大朋友男友力更max的一面了!
关于上一章为什么是顾即开口先告的白,第一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下意识把一切埋藏在心里的话告诉林景衡,第二是,其实顾即也是个勇敢的人啊。
第50章 chapter50
家门被敲响的时候,顾即正在房间里做作业,他停下笔,快步走到房门口,将门给打开。
门外的林景衡令他瞳孔剧烈一缩——平时总是工工整整的林景衡,此时发丝乱着,眼角嘴角带着伤,黑色风衣里面的白色衣服沾了污渍,深色牛仔裤膝盖处也有擦损,他看起来很累的模样,还是对着顾即微笑着。
顾即一下子就炸了,碰也不敢碰林景衡,结巴道,“你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林景衡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又伸手将顾即轻轻推进屋里,这才用平常的语调说,“没事,别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顾即担忧得指尖都发抖,反应过来,急忙把开着的门关上,想要去林景衡检查伤口,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林景衡仿佛个没事人一样,把手中的大袋子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把顾即揽进怀里,像哄孩子的摸着顾即微微发抖的背,“真的没事,让我抱抱就好。”
顾即担心又心疼,反手也抱住林景衡,却听见林景衡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急急松手,不让林景衡抱了,他声音都变了,“先处理伤口好不好?”
林景衡知道他担心,也就放开他,难得没有反对的说声好。
顾即立马撒腿跑进了房间,他把林景衡给他的红花油藏在柜子里,可是一急,手忙脚乱的,找了半天都找不到,顾即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终于在柜子最深处摸到一个冰凉的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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