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树林有些萧瑟,但可以想见春来以后这儿一定是一片林海。
“我操,”徐北喊了一声,“传说中的采药人!给我亲眼见着了!”
“这条路已经铺过了,”南星没理他,边走边说,微微喘着气,“小时候就是个破山路,靠人走出来的,一下雨还打滑。”
“现在还好,”徐北打量了一会儿脚下,“石子儿铺的,防滑。”
南星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以前的房子还在不在。”
山里天黑得早,不过南方的冬天气温没有北方那么低,两人都穿着羽绒服,没觉得冷反而走得有点儿热。
赶在彻底看不见东西之前总算找着了南星小时候的村子。
房子还在,只不过不是以前的样子了,被改成了个仓库,门被卸掉了,里面堆着叫不上名字的各种器具。
“幸好我多带了两充电宝,”徐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这地儿一看就没电。”
“谁说的。”南星指了指他身后。
是隔壁邻居家,关着门,门缝里漏出一点光亮。南星抿了抿嘴,走上去敲门,不知道现在住着哪户人家,他没敢叫名字。
木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头上包着块红头巾的大婶看了看他俩:“你们找谁?”
“请问郝叔在吗?”南星犹豫着说,“他以前住这儿。”
“郝叔?”大婶想了半天才哦了一声,夹着方言的口音听得徐北有些迷茫,“你说那家人啊,当家的都病死几年喽。”
南星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那……这家的小孩呢?叫阿宇的。”
“听说是去外面打工了,”大婶想了想说,“去哪儿我就不清楚了。”
“……谢谢,”南星的表情有点儿恍惚,但紧接着又笑了笑,指了指旁边废弃的“仓库”,“我以前住这儿。”
大婶惊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南星半天,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你是南老头的孙子?”
“是……”南星愣了愣,“您认识我爷爷?”
“这片儿谁不知道!”大婶立马热情起来,“镇上教书的南老头嘛,我还听过他的课呢!”
“是么,”南星微笑着说,“那太巧了。”
“可不是,”大婶眉开眼笑地说,“这是回来看爷爷呢?”
“嗯,”南星轻轻点头,“顺便转一转。”
“怎么晚上跑来了?”大婶迟疑了一下,接着一挥手,“你家那地方早给拆了,这乌漆麻黑上哪儿过夜去?进来进来,今晚就在我这儿凑活一宿。”
两人正为这事儿发愁,虽说睡袋也买了,但有门有天花板总是好的。
大婶领他们进门,徐北一脚踏进去就愣了。
这就是个房子,只有一间,中间拿布帘子隔开了,一边是灶台一边是床,灶台边上还有个石头搭成的简易床。
“我睡那儿,”大婶指了指简易床,又指了指帘子这边,“你俩睡那,我家那口子去镇上了,今晚不回来,正好。”
“不用了婶,”南星赶紧说,“我们睡那边就行……”
徐北也想跟着附和一句,就看见这位大婶抱着被褥过去铺开了:“哪儿不是一样,赶紧的。”
徐北和南星对视一眼,只好说了句谢谢。
两人用湿巾擦了擦脸和手,又吃了点儿东西,没一会儿就听见大婶的呼声,一波高过一波,嘹亮,富有活力。
“……”徐北沉默地欣赏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看了看,完全没信号,刚郁闷了两秒他又乐了,没信号意味着周琦打不通南星电话。
真棒!
“你刚刚说的那个阿宇,”徐北小声问,“是谁呀?”
“一个挺黏人的小孩儿,从小就爱跟着我,”南星笑了笑,仰躺到床上盯着屋顶,“可能是没人陪他玩吧,家里就他跟他爸。”
“郝叔吗?”徐北也挨着他躺下。
“嗯,我爷爷说阿宇他妈妈是出去挣钱了,不过我一直都没见过,”南星目光有些恍惚,“我走的那会儿他五岁,站半腰上哭,边哭边喊,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徐北没说话,摸着南星的手慢慢扣紧。
在床上躺着瞎聊了会儿,两人都有些困了,刚眯上一会儿,徐北的手机咣啷咣啷响起来,吓得他立马蹦起来按掉。
“我操,”徐北摇了摇南星,“十二点了,快快快,先别睡,起来。”
“干什么呀……”南星两眼皮直打架,被死托活拽到地上,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你能争点儿气吗,”徐北拉着他往外走,一脸无语,“你过完生日才二十二,怎么就跟八十二了一样。”
“大爷,”南星有气无力,“你搞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体……精力强盛。”
“错了,强盛的那是体力,”徐北笑得不行,“得得我知道,知道你感受很深。”
“……”南星看他半天,憋出一句,“傻逼。”
徐北悄悄打开门,门的响声挺大,大婶的呼声顿了顿,又继续拔高。
夜晚山里有风,气温比他们进门前冷了一些,徐北咝咝了两声,裹紧羽绒服。
给凉风迎面一吹,南星那点儿瞌睡顿时没了。
“本来还想带个蛋糕,”徐北啧啧两声,“幸好没带,不然早他妈糊路上了。”
他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个袋子,找了块还算平坦的大石头,打开手电筒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一个接一个,南星凑近看了看,是一堆马卡龙小蛋糕,摆成了一个圆形。
“幸好我备了二套方案,”徐北把蛋糕摆好,在中间戳了洞插了一根蜡烛,“就这个凑活吧。”
“这算方案吗?”南星哭笑不得。
“完美!一个都没破!”徐北打了个响指,“不枉我抱了一路,你不该表扬表扬吗?”
“表扬,人都颠成零件了还记得蛋糕,”南星走过去抱住他,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谢谢。”
“来,吹蜡烛,”徐北拉着他蹲到大石头跟前,指了指,“然后都给我吃了。”
“我还是睡觉吧,”南星起身就走,“你知道这东西有多甜吗。”
“哎哎哎,”徐北笑着拉住他,“我跟你一块儿吃一块儿吃!蛋糕不都是甜的,有区别吗。”
“甜的程度不一样,”南星说,“这关系到热量的问题……”
“等会儿说,蜡烛都快烧没了,”徐北眼睛晶晶亮盯着摇曳的烛火,戳了戳他,“许个愿呗。”
南星看他一眼:“太矫情了吧,跟小孩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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