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完全无法理解林琅的脑回路,谁会记得这种事啊?
第二件事则令苏城十分震惊。他妈妈找上门来质问他与顾成是什么关系,他想当然地以为是顾城爸爸,顾孝同根本就是做这件事的不二人选。他问过是谁干的,他妈妈直接把打印的信件给了他,信中“举报”了顾苏二人的“不正当关系”,留了顾成的联系电话和单位、宿舍的地址,没有透露出寄信人的任何信息。顾孝同九年前做过一次恶人,现在与顾成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他不愿意再做一次大恶人丝毫也不稀奇。
林琅的意思是他把顾成害得这么惨,实在没勇气当面再承认自己另外的不堪行径,而苏城是个好人,如果不是因为顾成,他其实很想跟他做朋友。
蒋格格见完领导回到办公室,看到苏城也在十分惊讶,“咦小苏,你居然在这儿?”苏城奇道:“难道不是你约我的么?”王一川也道:“我还以为我穿越了呢。”蒋格格举起手机晃晃,“不是啊,小顾今天飞了,你居然没去送机?”
苏城脑子嗡地一声,连珠炮似的抛出“飞哪里”“去干吗”“哪一班”“几点飞”一串问题,蒋格格摊手,“你问我?”她已看出不对,搂着苏城往门口走,低声道:“我真不知道,你要问就抓紧。”
苏城呆了半晌,突然道:“格格姐,不好意思,我不去了。”撒腿就跑。蒋格格一怔,在后头叫道:“可千万别打车,坐快轨啊!”
顾成电话打得通,应该还没上机,可是苏城拨了无数遍,始终都是无人接听。他发了条信息——你说等我七天的。
苏城打给顾成妈妈,也是一样的结果。事实击碎了他残留的幻想,没有什么别的“可能”,就是顾成不肯回应,就像他之前所做的那样。报应来的如此之快。他实在没办法,只得试着打给顾孝同,这次倒是接了,可惜顾孝同什么信息也没有透露。
到了之后苏城又发了一条信息,他在机场没头苍蝇似的乱扑,连几号航站楼都不知道。他随便拉了个制服姑娘要广播寻人,姑娘问他是哪一个航班,他说不知道,姑娘说您要先确定是不是我们航的呀。苏城问怎么办,姑娘说那您找机场吧,苏城问找机场的谁,姑娘说那我也不知道了。苏城找门口安检的小伙儿,连问了几个门的都说不知道,让去服务台,苏城简直要抓狂,眼看就要吵起来,顾成回了一条信息——时间到。
再打电话就是关机了。
保安小哥已经集中精力准备应付吵架,对手却突然偃旗息鼓,直到走出去好远,他还不时往人家远去的方向瞟上两眼。
苏城在候机大厅漫无目的地游走,熙攘的人群在身边流动,喧嚣之音却好像十分遥远。即使见到人又能怎样,事实上他并没有答案给顾成,既没有承诺、也没有方向,甚至连赶来这里的目的都混沌不清,难道说我刚刚知道使坏的人不是你爸是林琅,还是说没讲英文是不是表示你没有真的生我气,又或者说再见亦是朋友、西出阳关无故人?那么接下来呢?他很清楚顾成等的绝不会是“我只想见你一面”这种鬼话。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嘀咕,接着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苏城抬起头,仍是个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过这次听清楚了对方说什么。
“苏警官?”
“你是……”
“我是晓北的朋友……乐晓北。”
提起乐晓北,苏城终于魂魄归位,略一回想,道:“喔,雷锋。”
骆斯年微笑着点点头,“对,是我。”
他要回市区,邀苏城同行,苏城摇摇头,骆斯年道:“你样子不大好,我看我今天还得再做一次雷锋。你是晓北的朋友,不用客气。”他看苏城始终心不在焉,都不晓得究竟听没听自己说话,干脆伸手拉了他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骆斯年打给乐晓北,跟他讲自己正载苏城回去,“你朋友现在被我卖了可能都不会反抗。”说着瞟了一眼苏城,果然没什么反应。乐晓北听他说得严重,他又出不来,便道:“你送他去悦来吧,一会儿我让我哥出来接他。”
第109章 外援都被将了
苏城在交警队一蹲就是半年,贴条、疏导交通、事故认定,每天听操着各种口音的车主争来辩去,比起交通警察这个身份,他觉得自己更像调解员或者居委会,耳朵里的茧子比在派出所那会儿还厚。
交警虽然名声不好,总被各种吐槽各种黑,但再怎么风吹日晒鸡零狗碎,也不会苦过干刑侦,至少工作生活都还有规律可循。不过蒋格格、乐晓东他们总觉得苏城十分地辛酸兼凄苦,因为他看上去既黑又瘦,而且叫他玩也都不出来。其实苏城这几个月睡眠质量的确差了些,但是他自认为生活节奏还不错,工作、吃饭、睡觉、读书,挺好的。
顾成留在宿舍里那些书,英文的他没本事看,中文的已经全部读过一遍,刚刚开始第二遍。
春节前城南加气站加气的车子从早到晚排成长龙,甚至占去了一条车道,本来行车就有点影响,今日加气站前那条南北向主干道上接连爆了十几个路口的交通灯,苏城跟同事六点半开始疏导,一口气三个钟头,总算送走了早高峰,一转头却整个人愣在那里。
顾成在驾驶位,车窗降下一半,也正看他。
左转车道许久不被放行,后面有车主忍不住哔哔按了喇叭,同事回头一瞧,苏城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赶紧过来补救。
顾成的车从眼前开走,苏城看得真切,副驾驶坐的是个金发碧眼的鬼佬,很帅那种。
这一天十分艰难,苏城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都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他不停地走神,同事看不下去,问他有什么状况他又摇头说没事。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手机屏幕亮了黑、黑了亮,他盯着通讯录里熟悉的号码发了不知多久呆,终于忍不住按下了呼叫。
三声之后顾成接了电话,声音很平静,“什么事?”
苏城说不出话。那边等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什么事?”苏城还是说不出话,顾成道:“没事我挂了。”苏城急忙道:“哎……是我……”顾成道:“我知道,什么事?”苏城道:“伤好了么?”顾成道:“恢复得不错,谢谢关心。”苏城又问叔叔阿姨好不好,顾成回说很好谢谢,苏城再问汪汪好不好,顾成答好,苏城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何况只答不问的聊天方式也摆明了是应付的态度。顾成客客气气道:“抱歉我现在不是很方便,如果没什么重要事就先挂了。”
苏城心中沮丧,然而事实上就算顾城不挂断他也不晓得还能说些什么。他最关心的是顾成跟腱恢复得如何,也想知道他回来是继续留在这个城市工作、还是有别的打算,当然还想问他有没有伤心难过、现在是否好一点了,可惜他并没有立场关心这些问题,难道以前男友的身份么?除了问句好不好,说声对不起,好像说什么都显得不尴不尬似的,并且一直都会这么不尴不尬。不,就连好不好和对不起,都像是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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