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太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说谎者。蒋格格例行公事拿了死者资料给她,谁知道她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几乎快要晕厥过去,好半天都还在瑟瑟发抖,简直就是直接告诉在场所有人,她不但认识死者,而且关系匪浅。
苏城去看杨凯文,告诉他案子最新的进展。
“当着我的面开枪,就是想让我证明是你杀了人。”
“你从来没想要我的命。”
“你一直告诉我们,法律就是法律。”
杨凯文背对着苏城不看他,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是我开的枪。”
审讯室里,蒋格格道:“你知道死者跟什么人有过节吗?”
杨太太瞪大双眼,“我怎么会知道!?”
“你们的关系,我想不用我多说吧。”
“什么关系?”杨太太冷笑,大概是考虑到自己刚知道死者是谁时候的表现,她也觉得强撑没有意义,“他的私事我不知道……我们有各自的生活。”
“那么昨天凌晨一点到四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当然是在家睡觉。”
“有没有人能证明?”
杨太太叫道:“谁半夜睡觉的时候能有人证明?!”杨凯文不用说,女儿是住校的,她没有证人。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在你丈夫开枪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亡至少两个钟头。”
杨太太彻底激动起来,打翻了水杯,“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没有杀他!就因为我一个人在家就说我杀了人?你们没有证据!”
蒋格格道:“你冷静一点,我们并没有指控你杀人。”
苏城拿了一份新资料进来,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蒋格格道:“死者已婚的事实想必你很清楚,但恐怕你不知道的是,目前他同时与至少三位女性保持着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而且不算他的妻子和已经结束的关系。”
杨太太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神情,许久才勉强道:“那又如何?你们要冤枉我杀人吗?我、我可以请律师。”
“如果杀死死者的凶手不是杨凯文,谁是最有嫌疑的人,我想你心里有数。”
杨太太尖叫道:“你胡说!胡说!我没有杀人!我要找律师、我要找律师!”
蒋格格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微笑道:“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你可以走了。”
杨太太一头雾水,恍恍惚惚起身走出审讯室,听到蒋格格在她背后缓缓道:“我们只想让你知道,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杨队也没交代过一句。”
苏城道:“你诈她啊?”
蒋格格道:“没证据,不诈怎么办?老杨屁都不放一个!小顾呢,让他弄个心理圈套啥的,看能不能诈出来。”他们的确没有证据起诉杨太太,甚至连她与死者的暧昧关系也不过是一个明摆着却毫无依据的事实。所谓死者与其他多位女性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一样没有能够作为呈堂证供的确凿证据,推测加适度夸大而已。
忙了一天,两人在食堂随便吃了一口,回去路上买了个菠萝。
苏城探头去瞧,顾成在厨房切菠萝,微微弯着腰,恰能看到个屁股。他蹑手蹑脚走过去,从身后搂住他腰,张嘴要吃的,“啊——”
顾成无奈一笑,“还没泡盐水呢,当心过敏。”
苏城耍赖,“没事儿,我糙汉子。”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直接吃会怎么样吧?”话一出口顾成立刻发觉自己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你肯定不知道。”
“嘿嘿,总不会吃死人。”
“腹泻、呕吐或头痛,刺激唇部表皮和口腔黏膜,以及引发过敏症状——过敏死起人来不要太容易。”
“长老,看今晚月明如水、夜色温柔,就不要念经了吧?”
顾成指尖凉凉的带着水汽,戳戳他额头,“人生没有很多侥幸。”
苏城投降,“哎呦顾老师,头疼……”
顾成笑着回头在刚才戳过的地方亲了一下,两人交换了一个浅吻,苏城把脸靠在他肩上,双臂收紧了些,仍是环抱着他的腰。“还以为他们夫妻关系已经很糟糕了,没想到还会这样。”
顾成拍了拍他手背,没有说话。
“以杨太太的条件,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过不下去就分开好了,为什么非要骗来骗去,很恶心。”苏城顿了顿,“如果有一天我们不爱了,就好好说出来,行不?”
顾成很无奈,“我永远不会……让你恶心。”
苏城在他嘴角响亮地亲了一口,“一言为定!”
两人一边吃菠萝,一边讨论案情。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杨凯文开枪射杀一个死人是为了维护他太太,这能够很恰当地解释他不合常理的行为,现在缺的是真凭实据。
顾成扎起一块菠萝送到苏城嘴边,“以命换命,你信么?”
苏城张口咬住,含糊道:“信啊!只是这案子疑点太多。第一,凶器在哪里?”
顾成接口道:“第二,死者为什么会偷车,或者说,是谁偷了那辆车?”
苏城道:“第三,假设凶手是杨太太,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顾成道:“第四,你睡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91章 谎言就是谎言
专审组领导因为杨凯文的三缄其口而无计可施,也没精力顾忌什么避嫌不避嫌的问题,顾成争取到一次单独与杨凯文对话的机会。
直到杨太太进到审讯室,杨凯文才终于皱眉开口,“为什么又叫她来?”
顾成道:“杨太太已经承认与被害人的关系了。”
杨凯文道:“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顾成道:“杨队,你的谋杀罪名恐怕不能成立,但你的犯罪意图和犯罪事实却是板上钉钉,你不可能再做警察,也不知道会判多久。”
杨凯文疲惫地点点头,“知道。”
顾成道:“杨队,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从你身上我得到的最大收获是,执法者的正义感和责任心,很官方,但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你是一线刑警的标杆。每一件案子你都会说,我们存在的意义,是将真凶绳之以法。”
两人都不晓得顾成为什么突然发起感慨来。杨太太如坐针毡,整个人都十分不安。杨凯文看了他一眼,然而并未言语。
大约有两分钟的沉默,顾成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事实上这场对话令他很不舒服。
“在你开枪的时候,无论你是否知道被害者当时已经死亡至少两个钟头,你都没有必要当着苏城的面行凶,半夜杀人,你完全可以做得更隐秘。”
“你是怎么知道被害者在那里的?答案只有真凶能告诉你。”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杨太太声音颤抖得厉害,“你、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还不如直接说是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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