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越南三所大学的洁净实验室提供过滤器材。”
“我们为越南血液和病毒研究中心提供洁净室咨询和维护。”
“我们为越南古生物和考古研究所提供洁净服装,使远古生物的DNA免受现代环境的污染。”
“我们生产的不仅仅是滤棉、过滤器、FFU和洁净工作台。我们是一系列产品线的上游,我们为在高标准人造环境下制造精细机械、无菌药物、无尘空间提供了技术上的可能性。”
“医院在使用着无尘室出产的药品,孩子们子用着最高潮流的手机,NASA升空了无尘环境出产的宇宙望远镜。而这一切都和我们息息相关。”
盛年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穆骏:“小骏,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一直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们一直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也许我老了,我看不出电子商务对于世界的巨大改变,东西还要工厂生产,他们只是更换了一种贩卖的方式。而现代社会的基础,从来都是现代工业和农业,在我看来这一切从来没有改变过,在未来也不会产生本质的改变。说到底,支撑着这个世界的是我们。”
“我们做的事儿,对现代文明来说,才是实打实的正经事儿。”
说到这里,盛年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砸了这里,或者干脆一把火烧了我们的苦心。这些越南人也许永远搞不明白,他们砸掉的是什么……”
抬起眼睛,盛年恨恨地看着穆骏,眼神凛冽,有如刀锋:“让我生气的是,他们可以胡来,但是你不可以。穆总!你手下还有四百多员工,指望你发薪吃饭。你面对的还有几十家客户,等着你提供解决方案。最紧急的时刻,你可以调动生产能力,像前些日子那样,为防疫部门提供临时负压洁净室控制污染问题!对于灵周科技来说,你比我们都可贵!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怎么能够放任国内的工厂无人打理,冒失地让自己冲到这里身陷险境?如果我们有个三长两短,你在国内还可以为我收拾残局!现在!你自投罗网地跑到这里!!咱们如果被一网打尽了,穆总!!!你对得起国内跟你同甘共苦的员工吗???”
穆骏让盛年训地面红耳赤,笔管条直,讷讷如无语者,他可怜巴巴地看着盛年,说:“哥……我错了……”
吴祈宁一早上摸鱼摸到大白鲨,跟人跟到看批----斗。看董事长被骂成了三孙子,她总不好意思笑么滋儿地在旁边儿站着,何况董事长这错犯得暧昧,仿佛跟她连带三分。
吴祈宁蹑足潜踪,左脚慢慢地滑了出去,正准备溜走……
回避啊回避,躲雷啊躲雷。
不提防,盛年一声暴喝:“还有你!吴祈宁!”
吴祈宁触电一样立正,心说:怎么还有我啊?董事长不是我叫的,越南人不是我挑的。这里没我啊……
盛年指着吴祈宁的鼻子,气势汹汹:“你知道他才出院,身体不好,这一路上奔波劳碌,你还气他……”
吴祈宁喏喏地反驳:“我没气他……”
盛年大怒:“你还拿消防栓里的水浇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拿高压水龙头泚董事长,你这是要造反啊!!!你不知道消防水龙头能把人打到休克过去吗?”
从来没让盛年这么凶过,吴祈宁是让穆骏一把扶住,才没“噗通”跪下,她舔嘴唇:“盛总……小的知道错了!”
洪洞县内无好人了。
这一早上,吴祈宁哆里哆嗦地做了早饭,颤颤巍巍地端到盛年面前,大气儿不敢出地跟旁边儿站着,看着他们盛总的脸子,整个儿一小使唤丫头……
大伙儿都看出来气压低,谁也不敢劝。
黄凤拿唇语问吴祈宁:“你干嘛啦?”
吴祈宁哭丧着脸朝黄凤使眼色:“谋杀老板……”
盛年冷哼了一声,吴祈宁赶紧蹦起来:“我给您盛粥去!”
目送着吴祈宁的背影,穆骏看不过去,叫了一声:“哥……”
盛年一瞪眼:“你别废话!我跟你还没完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就不把你当回事儿!你大老远的来了,连个笑模样儿都不给你!还跟那个马来西亚人勾勾搭搭拉拉扯扯!这要是过了门儿还能拿你当人看嘛?昨天敢拿水龙头浇你,以后还不得谋杀亲夫啊?”
此言一出,就连黄凤都“嗯嗯”地点头:“穆骏哥你太窝囊了!要我昨天直接大嘴巴子就扇那马来猴儿去了,当咱死人啊!”
穆骏瞪了黄凤一眼,又叹了口气:“哥……”
盛年眼风杀到,狠狠地剜了穆骏一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好在来蹭饭的詹爷爷、汤叔叔和费大哥统统不明所以,这事儿也就含糊过去了。宝姐她们远来是客,也不好劝什么。何况宝姐偏心,瞅着盛年大发淫威就差满眼大心地捂着嘴巴尖叫:“欧巴好帅了!”
好容易吃完了早点,盛总接了个电话,脸上变颜变色的,说是越南人已经砸了大圣和台塑,越闹越猖狂了,大伙儿得快走。
他老人家急匆匆这就要起驾出门。
送走了这位瘟神爷,吴祈宁深深吁了口气。
盛年叫上了韩毅一是去拿机票,二是去附近工厂把要撤柬埔寨的人数核实一下。
穆骏臊眉耷眼的,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盛年摁住他的肩膀儿:“少爷,您歇了吧。就您那破胃,这么一折腾是不是又疼上了?学会从医院跑了你了。滨海的大夫把我们家盛欣数落的都没勇气给你办出院手续了。赶紧的,找没人儿地方儿给我睡觉去。哪儿不舒服让吴祈宁带你去找阮爷爷看看。你们的机票可是凌晨的,后天还得熬通宵呢!”
盛年回头看见吴祈宁:“你发什么呆啊!收拾收拾!预备回家!衣服鞋都不许带,装上细软就行。有发呆的功夫烙两张饼带着也是好的。”
吴祈宁“哦”了一声,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
盛年走了,穆骏让许大爷和李工领着在工厂里巡视一圈,刚好小翻译阿杨和阿生过来工厂看看有没有事,跟着一起去了。
吴祈宁在屋子里转转悠悠,犯了财迷,她陡然正高薪,在越南没少瞎买东西:红木小梳妆匣子、两款真丝的越南奥黛、镶珍珠的越南木屐、给老娘买的香水儿、给白叔叔买的咖啡、给李文蔚带的柬埔寨戴底洞湖的珍珠粉、白少爷问他要的越南咖啡壶……
美金和金首饰倒是可以贴身带着,这一大堆零碎儿,扔了肉疼,带上吧,拿起来登机箱,塞了又塞,填了又填,还是放不进去……
吴祈宁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死越南人!没事儿闹的什么事儿么。害我抛家舍业的。这都是钱买的好不好?推己及人,吴祈宁想着盛年这家大业大的都撇下了,心说也难怪他心情不好。今天早上数落穆骏,那是董事长不懂事儿也算活该。连带着把自己也捎上也算无妄之灾,早上还有几分腹诽,现在琢磨琢磨,哎……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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