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少爷约的虽然是晚上,但是白少爷抽风三点多就把吴祈宁叫了出来。晌晴白日,大庭广众的见面,吴祈宁是正中下怀,想想抄党章的段子,她也是恶心,现在人也是,好话不好说,糟践了多少正经词儿。她刻意不多做打扮,妆都没补就往盛境奔去了。无论怎么说,对于这次见白少爷,吴祈宁还是充满希望的,怎么着也是个找钱的路子。灵周科技现在是需要很多很多钱,才能把詹爷爷的订单弄完了。弄完了詹爷爷的订单,她才有足够的钱周转,此一番鸡生蛋,蛋生鸡,贪吃蛇咬住自己尾巴就是可要了亲命了。
毕竟吴祈宁熟门熟路,早到了盛境一步。她跟童培培那里约略打个招呼,找个小单间坐了进去。单间靠窗,吴祈宁歪头坐在窗边,吮一杯苏打水,任凉风微微吹过自己的刘海。
微微阖上双目,十足小时候的感觉,穆骏初到贵境,自己来蹭他的空调。
无忧无虑的时光,当时的扰攘只是做什么晚饭?想到这儿,吴祈宁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舒适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吴祈宁几乎有点儿瞌睡。
竹帘微动,有人来了,高大的男人身影,遮住了她眼前的些许光芒。
吴祈宁下意识地睁开眼,咕哝了一声:“穆骏哥?”
自然不会是穆骏哥,白少爷喜眉笑眼地看着吴祈宁:“想谁呢?”
吴祈宁蓦然惊醒,三分赧然,刻意岔了个话头儿:“你来了,喝什么?外面好热吧?”
看对方不接招,白少爷揉揉太阳穴,有点儿没趣儿:“咖啡就好。”
这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白少爷坐定了之后笑么滋儿地看着吴祈宁:“行啊,吴总,有两下子,文蔚这么不理我那么不理我,你说两句就好使,哎,我说,你怎么也舍得坑害闺蜜了?不是把我推出去那天了??”说着两条大长腿大模大样地叠了起来:“说吧,找我什么事儿啊?不单是为了这杯咖啡吧?我就知道你也是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
吴祈宁心头一阵发麻,觉得白少爷今日特别懈怠,态度也轻佻道古怪,只差掐着兰花指骂她一句:小没良心的,才想起来我啊?那她就要蹦起来了。
压了压心头火,吴祈宁也摆出来一副要笑不笑的公事脸孔:“平常也仨好俩好地使唤我们办事儿,这两天就躲得没人影儿,也不找你要房子要地,有事儿请教你,见你大少爷一面儿就这么难?”
白少爷“噗嗤”一笑:“房子地都好说,你小吴总如今的身价,还至于找我要?这些事儿尽可问你穆骏哥啊?”
吴祈宁笑一笑:“这不是当家的不在么?我自己忙的焦头烂额还不见头绪,所以想求求您这个大拿给指条明路。”
白少爷耸了耸肩膀,双手抱肩,一脸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吧……”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人家大方了,吴祈宁也不好意思藏着掖着。
她干脆竹筒倒豆子:“我们是想求您家老爷子,我们灵周科技的土地证……”
白少爷长叹一声:“我说,宁姑娘,你怎么还真一门心思往这里扎啊。”
吴祈宁不明所以地看着白少爷。
白瑞明端着肩膀头儿,看着吴祈宁:“你死了心吧,你想,银行能把钱贷给灵周科技吗?”
吴祈宁比较级不明所以地看着白少爷:“怎么不能啊,我们也不少一块什么?”
白瑞明说:“我就不明白,你一个姑娘家跟这儿瞎掺合什么啊?这又不是你的买卖你的地?你又没跟穆骏拜堂成亲,有法律保障。这为难关头,穆骏当了甩手大掌柜的,盛年撂挑子走人了,你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那么大摊事儿要是能往下干,能落到你手里?你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傻狍子似的什么套都往里钻。”
吴祈宁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少爷,完全让他侃蒙圈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儿。”
“不是我想的哪样儿?”白瑞明说:“你也不想想,灵周科技的这块地皮有争议,没错儿吧?”
吴祈宁癔癔症症地点点头:“可这也不赖我们啊。”
白瑞明恨铁不成钢地给她摆事实讲道理:“没人说赖你,可局面是这么个局面,这块地,就算是老爷子他们操作失误活鱼两吃了。现在的解决方案要么,是给你们土地证,当二期开发没那么八宗事儿;要么是给你们仨瓜俩枣打发你们腾笼换鸟儿。你明白吧?”
吴祈宁点头:“可不是最近没钱开发这一块儿么?再说放眼四周也没有新鸟儿进来啊,干嘛这么着急挤兑老鸟儿出去呢?”
白少爷哼一声:“可最近不是经济下行,他们没钱了么?不卖地,吃什么啊?你们这块地是最早的开发区,离市里又近,周边环境配套通路也都有,这要是拆厂盖房,多少填不上的窟窿不就都填上了吗?”
吴祈宁脑子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她张了张嘴:“那好啊,跟我们谈拆迁,拿补偿款灵周科技走人。只要容我们足够的功夫,不拖拆迁款,咱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商量。我们也不是狮子大开口的人家儿。”说完这话,吴祈宁自己都觉得自己怪通情达理的。
白少爷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得给你们补偿么?那得多少钱?他们拿得出来么?现在你们自己有个破绽,资金链断裂,可能忽悠不下去了。那你还指着他们能批你的贷款?你也不想想,你们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几家供应商联合起来挤兑,几家客户联合起来赖账,再忽悠几个工人举横幅要工资,法院一强制执行,你们家这块儿手续不齐的地,执行多少钱可就是那帮人说了算了。这个紧要关头,你寻思他们能贷给你款子?你难道不觉得,最近滨海这帮ESD生产链上的人远着你?他们最近聚会了几回都没叫你你知道吗?你就没发现连唐叔那老王八蛋也消失不见了?”
吴祈宁还是不信:“那要是这样,他们不是早办了我们了,还能拖到今天?”
白少爷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倚:“以前不是有盛年的老丈人么……”
这话说的,吴祈宁只觉得三伏天当头一瓢凉水泼了下来,浑身冰凉湿透,只剩下一颗心在腔子里砰砰地跳:敢情,敢情,全世界都憋着算计她,只有她一个人还懵然不知……
可是她还不死心:“我就不信了,我就不信,他们就不要灵周科技了?我们好歹也是市里的模范企业啊,我们是货真价实的高科技创新企业啊,我们按时完粮纳税,是优秀纳税人啊。他们……这买卖干了十几年了,跟上上下下也是不错的交情,他们不能这么翻脸不认人啊!就是不认我们,难道白花花的增值税也不要了吗?”
白少爷换了个姿势跷二郎腿,“嗤”地一声笑:“妹子,跟这块地比起来你们家的税值几个钱啊?”
吴祈尤自宁垂死挣扎:“那还有这么多工人呢!我们还解决就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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