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熙叹了口气:“下班吗?走不走?”
吴祈宁点点头,双臂用力,把自己支撑了起来:“下班儿!我就盼着回家呢!”
刘熙这才点了点头儿,不由分说把大衣披在吴祈宁身上,开始唠唠叨叨地顾左右而言他:“赶紧开车去啊,不早了,我还得接孩子呢。哎哟也不知道丹朱今天买菜了没有?最近天冷了,菜也贵。丹朱这个笨蛋,做什么饭都一个味儿的。就认识放盐。”
结果吴祈宁让刘熙一路推搡着下了班儿。强让她拽着一块儿去接了孩子。然后上菜市场,俩人肩并肩地蹲在菜摊儿边儿上挑着应季儿的圆白菜。
盛川很听话,背着小书包站在一旁。
吴祈宁顺手给他买一个糖葫芦。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么柴米油盐地闻着炸丸子味儿,吴祈宁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办公室里那种头浇凉水怀抱着冰的恐惧感。
刘熙也知机,暂时没有提今天办公室的事儿。
她们俩相伴着回家,然后做饭。等着加班儿的李文蔚和盛欣回家。俩人心照不宣地忙忙叨叨着。
然,吴祈宁和刘熙都知道,发昏是当不了死的。但是临死之前,她们有权力好好地再吃一顿吧。
深秋的北方,房间里有种异样地温暖。尤其灯光是昏黄的时候,这个餐厅灯的颜色还是穆骏挑的,他说这样比较像家一点儿,可以比较懈怠地面对晚饭。吴祈宁有一瞬间真的是很想念穆骏,她想如果此刻穆骏坐在饭桌的另一边儿。
然后她就乐出来了:估计穆骏也没辙。她骨子里不想跟穆骏联系,她不想给他添堵。
吃完了饭,刘熙把大伙儿拘到了客厅,说:“都吃完了是吧?咱开个会吧。”
看吴祈宁气色不好,李文蔚和盛欣就知道有事儿。她们俩很认命地点了点头,找个凳子坐下了。丹朱看屋里气氛凝重,半拉屁股坐在椅子上,有点儿忐忑地看着这帮人。
盛川提溜着自己的小书包去了墙角写功课。
刘熙递给了吴祈宁一杯茶,把她摁到了沙发上:“说吧。怎么回事儿,今天下午脸色儿跟吊死鬼附身一样。”说到这儿,刘熙哼了一声:“我就知道,跟那个小狐狸精聊天儿,准没好事儿。”
吴祈宁接过来茶碗:“不是狐……不是你想得那样儿,是我跟白少爷聊来着,人家透给我的内部消息。”
李文蔚剔着牙,挺长脸地盘着腿儿坐在沙发上挑理:“哎,刘熙姐,你啥意思啊?那爷们儿你都不要了,还跟狐狸计较什么啊?别说那是个狐狸,就是个狗熊,也随她去吧。”她很大度地挥了挥手:“让她啃了更好。渣男的现世报。”
终究是说自己堂哥,盛欣很尴尬地舔了舔舌头。
盛川在一边儿也很尴尬地跟着姑姑舔了舔舌头,虽然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瞒着他,但是小孩儿不傻,多少还是明白了点儿什么。
刘熙“哼”了第二声:“反正她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吴祈宁随手递给盛川一个剥开的橘子:“吃你的。跟你没关系。”
有了吃的,盛川好像开心了不少。于是渣男不渣男的也没有那么计较了,他虽然小,毕竟也知道说地不是他。吴祈宁总觉得盛川是个人才,比他那个人精的父亲更胜一筹,优势在间歇性地心宽。
李文蔚看刘熙不乐意了,也有点儿下不来台,她看了看屋里的架势,决定缓一下儿气氛:“那什么,我说吴总,不是我夸你,你看哈,生产部、人事部、行政部在你们家沙发上就能开会,我看你这是坐衙开府的意思,这就要赶上天策上将了。我看也没别的,等我师哥回来,咱成立个后党,干脆反了他得了。”
吴祈宁揉了揉脑门子:“我要脸不要脸啊?人家天策上将那是开疆辟土,功勋卓著。我呢?看着这么大的一买卖,眼瞅着越做越抽抽儿。守成之君我都当不利索,我还有脸成立后党了?你们也好意思跟着我混?”
盛欣颇有几分谄媚地说:“小宁姐你也太矜持了,那人家慈禧丧权辱国的不是照样儿当老佛爷?”
吴祈宁斜了她一眼:“嘴这么甜?看来你堂哥跟你爸妈是真放心把你搁我这儿了。怎么?都没给你生活费吗?”
盛欣撇了撇嘴,有点儿臊眉耷眼地说:“我妈倒是跟我说,签证找人帮我办,不行去找她什么的。那我不是好心眼儿地给你帮忙么。”说到这儿,盛美人理直气壮:“你现在人手也不齐,没我看着,我不是怕你吃了亏?”
吴祈宁闭着眼睛想了想,盛欣最近的确工作热情比较高涨,关着最近没给干部发奖金、公司情况又不好的面子,人事部人心惶惶地颇是离职了几个。盛欣虽然咋咋忽忽,倒也算勇于任事。何况这些日子都没给过人家工钱,包吃包住而已,便宜也算占得不小。
于是吴祈宁慷慨地决定不和盛欣多计较,毕竟这么巧使唤人儿的机会也不多。
盛欣偷眼看了看吴娘娘脸色稍霁,咳嗽了一声儿:“小宁姐姐,那你就说吧,今天到底是谁又惹您不痛快了?”
刘熙点了点头:“有长进,难为这回连你也看出来有事儿了?”
盛欣从善如流地答应着:“这取经的路上,七灾八难,我看也看出来点儿头绪了。宁姐姐,您就说吧,这回咱又遇到什么妖精了?”
吴祈宁虱子多不咬债多不愁地微微颔首:“阿弥陀佛,那我就不瞒着你们了。”她清了清嗓子:“无非就是让咱们赶紧搬家走人的意思。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想下礼拜一挑了咱房盖儿。”
刘熙眼珠子都瞪圆了:“挑房盖儿还不叫大事儿?你可真沉得住气。”
盛欣和李文蔚对视一眼:“没说不走啊,不是说好了,这批货发了就走吗?这几天等不了了?那吃奶还得解怀呢。”
吴祈宁说:“就是人家不相信咱们会按时走啊。所以想先挑为敬。挑了,他们也就踏实了。”
盛欣说:“那怎么才能信咱们呢?小宁姐姐,你问问他们,是写血书还是佛前发誓?找个喇嘛当证人,咱赌咒也行。”
丹朱赶紧点头儿:“我有认识人。”
李文蔚特看不上盛欣地冷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拉钩而上吊呢。”
盛欣“啧”了一声:“这些日子跟他们打交道我也总结出来点儿门路,装疯卖傻也是一功夫么。万一他们脑子一糊涂,咱不就占便宜了吗?”
吴祈宁对了对手指头:“我看啊,这回可是刺刀见红急了眼,蔡知府审宋江---装疯过不去的。”
刘熙叹了口气:“左不过咱们是板子上的肉罢了。你就直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幺蛾子?肯谈,总是有缓颊的吧。条件呢?说说吧。”
吴祈宁说:“要么呢,咱们出一个人,给他们拘着,什么时候拆房什么时候放出来。”
此言一出,大家伙儿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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