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祈宁也是刚刚醒过来,冬眠灵的药劲儿没过,她看着自己的老娘,忽然直眉瞪眼地说了一句:“妈,你能把房产证借我用用吗?”
金姨一愣,几乎吓哭了:“孩子,你要那个干吗?你病得有这么重吗?要到了卖房看病的地步了?”她回头看周大夫:“大夫?大夫?你是不是瞒着我啊?您可不能瞒着我,我是家属啊。她就我这么一个亲人了。”
周大夫还没说话。
吴祈宁甩了甩头:“不……不是……我想把房子抵押一下儿给公司周转周转。我们这一批货马上就能……妈……你帮……”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嘴巴子封住了吴祈宁的嘴。
金姨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气得浑身哆嗦:“你……你……你鬼迷心窍!痴心妄想!”
吴祈宁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一时间颇有几分天旋地转。只觉得脑袋、身体都沉重的要命,吴祈宁两只手支着自己才没冲床铺上摔下去,意识有点儿模糊的感觉,眼前渐渐笼罩了黑色的雾气,吴祈宁觉得心头烦闷欲呕,鼻子里好像有水冲出来一样,仿佛窒息。
她努力地咳嗽着,拼命地呼吸,可是满嘴都是黏腻腥膻的感觉,有什么热腾腾地东西在往外涌。
她低头看了看,医院雪白的被单上,嫣红嫣红的一大片。
嗯,这样红彤彤的颜色,多么喜庆,多么漂亮,仿佛小时候看谁家新娘子的缎面儿棉被嫁妆。
那么血红血红的被面儿,上面绣龙凤呈祥……
绣鸳鸯……鸳鸯戏水……
有人尖叫,有人朝她跑过来。
吴祈宁好像听到了耳边有个家伙在吵吵:“在医院打病人等于踢馆!踢馆什么概念?砸人饭碗啊!您,您还真当我这值班大夫死人啊?”
有人在搂着她放声大哭。
有人在推着她的身子叫。
吴祈宁皱了皱眉,觉得好吵。
这世界真吵,怎么这么吵?
她很想清静清静,最好……最好……谁也别找她。
最后的神志丧失之前,她晕晕乎乎地想:“真好,我把娘家也得罪了……我妈……我相依为命的妈……”
眼角莫名有湿热的感觉蜿蜒而下,痒痒的,吴祈宁想:她应该是在哭。
吴祈宁晕晕乎乎地想:傻逼,你也配哭?
今天这下场,还不是自己走的?
活该!
第121章 下聘
当吴祈宁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躺在一个雪白的房间里。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屋子里白花花的。特别白的那种白色。白得微微透出来一点点儿蓝。这个颜色好干净,好透亮,好像故事里小公主的房间。
或者哪个电影里天堂的颜色。
吴祈宁有点儿开心地闭上了眼睛,她挺盼着这是天堂的。没经过末日审判就直接来这儿,她得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啊。那一瞬间她想:如果死了就好了。死了就没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再一次睁开眼,房间还是那个白到发蓝的颜色,这个颜色,她很喜欢,更何况还有冬天的太阳照进来,温暖的光线热乎乎地铺了一床。这束光暖暖的,好像很久以前穆骏收养的那窝小猫,蹭着她的腮,软软的,痒痒的。于是,吴祈宁孩子气地笑了出来,没心没肺的。
她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太阳也照在她的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吴祈宁闭着眼睛,就舒服地躺着,一动不动。她不想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想回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她其实是想得起前因后果的,但是她懒得想,就是希望失忆一会儿,放任此生混吃等死,一无是处。
就这样闭着眼睛好一会儿,一道讨人嫌的黑色的人影遮住了她的美好阳光。
吴祈宁皱了皱眉,用手背遮住了眼睛,说:“讨厌。别理我。你走。我今天谁也不想搭理。” 她没心情和人礼貌温柔,也懒得看来得是何方神圣。我死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你?
对方也没有说话,就是在她旁边儿呆呆地坐着。
吴祈宁只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
吴祈宁的心动了动,会是穆骏么?
冤孽……
一点点伤心的感觉。
如果是穆骏她也不想动,她好累,让她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病人不动,探病的也不动。
大家都很有耐性地僵着,过了好一会儿,吴祈宁终于认输,她率先把手挪了下来。毕竟这情景太像守灵了。
吴祈宁觉得自己再躺一会儿不起尸都不好意思了。
不是穆骏。是盛年。
心里微微失望的感觉,然后竟然觉得有点儿委屈。嗯,只是有点儿而已。
盛年坐在她身边,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动如山,一脸国丧。
吴祈宁有点儿讪讪地坐了起来,对着盛年么,她本能地不想躺着。
那感觉很怪,完美地融合了中学生对着班主任必须正襟危坐的自觉性和垂危的白头雕也支棱着精神头儿瞪得蝮蛇发毛两种潜意识。
两个人沉沉地坐了一会儿,吴祈宁忽然开口,连珠炮一样语不停歇:“其实我失忆了你是谁啊来找我什么事儿是不是有亿万家产等着我继承要是就说话不是就滚蛋吧我身体不好懒得见人尤其你这道号儿的丧尸。”
盛年也不说话,目光深沉地看了吴祈宁好一会儿,看得她浑身上下鸡皮疙瘩各个起立。
吴祈宁心里碎碎念着:最难消受美人恩。长得那么帅就不要再眯着眼看人了。你就是勾引我,我也不会看上你的。死心吧。
她刚要再说什么。
盛年忽然开口了:“小宁,对不起。”好听的声音,用心地吐字,饱含愧疚与歉意的深邃眼神。不知道还以为他渣男回头金不换呢。
吴祈宁忍着恶心,一撩被子就要下床:“我走了。回见。”
盛年一把摁住她:“你跑什么啊?”
吴祈宁说:“我去叫刘熙来打死你。她说她憋着弄死你好几年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盛年瞬间给气得满脸通红,他皱着眉头,好半天才恢复常态,满嘴奚落的语气:“你不是失忆了吗?”
吴祈宁一把甩开他:“我就是懒得理你行不行?你就不能饶我清净一天?知不知道什么叫招人讨厌?给你台阶儿怎么不下呢?”
盛年气得呼噜一把脸,一辈子的傲娇混不吝不负众望地再次现了原形:“老子半夜三更让穆骏电话砸起来,知道你病了,连夜买机票从胡志明市飞过来,一宿没睡加8个多小时在飞机上坐着,人刚落地就来给您请安。还顺手买了八台祭礼。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句话?我最近也是累得要死,压力山大,我离婚你不是当事人,同居你不是第三者。咱俩纯同事关系,你就不能给我个好脸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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