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泡了一杯茶,两家的BOSS又聊了几句什么,众位员工就告退回去安歇了。临了,韩毅拽着盛年的手,认真地问他:“盛总,咱明天吃什么……”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微微有点儿凉。
盛年说:“越南有半年的雨季,几乎天天都会下雨。”
独自回房的吴祈宁抱着空调被,坐在床铺上看着窗外漆黑的树影,听着暴雨的声音,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很安静,这里很孤独,这里陌生而毫无安全感。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远行,是她第一次长久的离开熟悉的家乡和亲爱的母亲。
坐在属于她自己的房间里,还是有一种巨大的违和感。
那种让人后背发冷的孤立无援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慢慢地淹没上来,吴祈宁以为自己可能会哭,但是她没有,她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窗外的一切:视野里高耸的厂房被暴雨拉扯地甚至有点儿歪斜,偶尔闪电划破天际,能够照亮的也只是远处无垠的漆黑的橡胶树林。
在这样的环境里,吴祈宁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得不值一哂。
于是她躺下,紧紧地抱住了被子。
毕竟一天劳碌,吴祈宁很快睡着了,她总是这样,有天大的事儿也不会有睡眠障碍。
迷蒙里,她仿佛回到了也会下暴雨的滨海。
恍惚中,她看见身边有一个守着她的男人,正殷殷地看着她,对她说:“不要怕……”
吴祈宁猛然惊醒,她惊诧地发现,那是一种强大到纵然在梦里也会蓦然出现的悲从中来……
并且绵延长久,无可断绝。
吴祈宁翻身坐起,提笔写下了她到越南的第一页心得:
他对我不够好,他心里爱着别人,道理我都懂。
但是……我还是喜欢他……
怎么办?
吴祈宁长久地坐在那里发呆,活到今天才明白:所谓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的,从来都是行径,而非感情……
她可以选择干脆地离开,但是不能杜绝绵绵的思念。
所谓犯贱,当如是观。
第37章 重金
次日清晨,吴祈宁揉着腮帮子站在厨房,左看右看,想找个趁手的家伙事儿把法棍儿给劈开。这越南不产小麦,什么都是米粉做的。所以越南人民拿面粉做的东西统统都……
哎……
很有想象力……
这面包好吃歹吃先放一边儿,着实是做得太瓷实了,掰不开,嚼不动,遇水不溶化,抹油不降解,这要是拿法棍改个戒指,估计能戴到离婚。
小一米长的面包,赵工和李工刚才在外面对面儿扽,楞是扽不断的……
硬而有弹性,这大长面包让同来的小陈兄弟挥舞得霍霍生风。
盛年歪着头坐在那里:“定海神针铁!”
许大爷说不行我去拿电锯,吴祈宁老觉得,这杀鸡焉用牛刀?
于是她就又接过来了,站在厨房里左看右看,吴祈宁就纳闷儿了,自己怎么老是那个给老板做饭的?
在家是穆骏,出国是盛年。
早知道我上的什么滨海大学啊?新东方烹饪不是挺好?
姐姨来的比较早,冷着脸子看了吴祈宁半天,递给吴祈宁一把有锯齿刀,吴祈宁恍然大悟,这玩意儿是得锯。要说这法棍做的真结实,面包锯开都不掉末的。
在姐姨的帮助下,吴祈宁做了早点:面包、煎蛋、酸黄瓜加西红柿切片和一点古怪的越南酱汁,配一杯越南咖啡。
盛年吃饱喝足施施然抹了抹嘴,容光焕发地朝吴祈宁笑地眉眼弯弯:“嗯,还挺好吃……”
要说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被盛年这样赏心悦目的帅哥称赞,吴祈宁还是比较开心的,她虚心地客气着:“是吧……”
盛年潇洒起身:“中午接着做……”
吴祈宁蹦起来:“什么???”
盛年回头,皱眉看着她:“喊什么喊?上班去啊!”
于是吴祈宁就臊眉耷眼地上班去了。在陌生的地头上,气势就是比较差,因为你没办法摔门回家,忒远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上班了。
盛年带着李工和赵工最后确定需要从大陆带过来的设备,并且让许大爷接见了越南本地的机器供应商。小陈去申川学习一下从大陆公司调来设备的进口报关问题,吴祈宁则需要招聘通晓越南语和中文的翻译,然后就是招聘工人进厂。
坐在簇新簇新的办公桌后面,哗啦啦地翻着中文简历,吴祈宁有种时间穿梭二十年的感觉,好像改革开放初期,那些来中国投资建厂的外国人找翻译,想来是否也是如此?
越南进来与中国经贸往来频仍,台资、马来西亚、新加坡、香港等泛中华地区前来投资建厂的是大笔规模,又有诸多华裔在此不过三代,所以会说中文的人不少。且学习中文在越南本土蔚然成风,虽然不若柬埔寨到处可见补习中文的招牌,但是想找个会说中文的年轻人并非很难,他们的求职薪水也与在大陆雇佣一个英文翻译不可同日而语。
吴祈宁挨篇翻了简历,圈定几个读写相对流利的年轻人,电话联络,听听口条儿还行的,就约来面试。
吴小姐做事敢切敢拉,面试一下午,干净麻利脆,当天拍板,就把人选定下来了。
她给自己留下了助手二十岁的助手张世梅,阿梅的爷爷是华裔,从小磕磕绊绊讲中文,虽不很好,交流足够。重点是,年轻,好教,而且不贵。
给盛年挑了大学毕业的阿扬,眉清目秀,面目黧黑的小伙子,中文比较流丽,还会说一点点英语。越南男孩面目孱弱秀丽的居然不在少数,阿扬身材瘦削清丽,估计能入盛年这个颜控的法眼。
又雇了嬉皮笑脸的少年阿生给刘工他们当狗腿子。
搞定了面试,吴祈宁拍拍手站起来,自觉自愿地回去做中午饭。
有了阿梅在身边,吴祈宁做事儿方便多了,牙牙学语地交代姐姨买什么菜,什么肉。吴大小姐现如今心里又多盘算了一桩事由儿,你说今天吃什么。
扣下当天招聘的翻译,下午许大爷就开始面试工人了。吴祈宁新来事不忙,搬把凳子在旁边儿看着。前来应聘的女多男少,且普遍文化程度不高,皆是面目黧黑的少年男女,问一问,家在北方者甚众。越南国土狭窄瘦长,最窄处如美女盈盈细腰,海上舰队放炮即可封锁通路,都城河内即属北方,托国家政策之福,现在也在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每年河内等地的经济增长速度大概都有华丽的两位数字,甚至据曾经突破30%一年。
这个也不值得羡慕,从无到有,自然是快的么。
然而越南南部为资本主义剥削经营多年,是从来富庶,工资也高。北边的青少年蜂拥南下打工即如中国大陆有志青年云集北上广,那意思也是一样一样的。
瞅着越南,就如同看着三十年前的中国大陆,万般禁忌,一朝消除,冰雪初融,溪流奔涌,什么都是那么欣欣向荣,蓬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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