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
徐挺不由分说拿过她的登机箱,轻诮地笑了:“温凝,我还以为你为了躲我,不下来了呢。”
“你那么远飞回来,我躲你干什么。”
徐挺深深看了她一眼,面色沉郁至极却照旧,没忘了先替她拉开车门。
“嘭”的一声门关上,他说:“温凝,你心里知道就好。”
温凝觉得,按徐挺的霸王性子,没真拦着不让她回家,就已经很柔和了。
但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回的是徐挺独居的住处。一栋明市颇负盛名的精装修拎包入住式公寓。
好巧不巧,还是温锐开盘的得意之作。
温凝被他一路拽着进了门,按在沙发上。
可这人又退开了点,直直堵在她面前,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温凝看着脚上踩的皮拖鞋,指尖揪在沙发上,轻轻说:“包和车钥匙还我。”
眼前的人应声动了,却不是拿包给她,而是薄唇抿着,飞快把包藏进了棕铜色的立式大衣柜里。
真幼稚。
“我还没吃饭,”温凝眉眼不动,声音默默抬高了些:“你让开,我想回去了,有事明天早上我出来和你说。”
徐挺眼底一片冰冷,疾言厉色道:“你别和我说话!”
温凝吓了一怔,蓦地抬眼看他。
他也在看她。
人说女大十八变,褪去了高中时代的些许青涩,温凝五官越发娇艳鲜妍,气质还是冷冰冰的,但凭空就能让人觉出一股妩媚来。
就像这时候,徐挺猜她应该是没睡饱,唇颊泛着白,眼下还有一层淡淡黛青色。
但你一点也不会觉得她憔悴。
漆黑的皮拖鞋衬的悄悄蜷起的脚趾雪白生嫩,笔直纤细的小腿交叠,暖玉般的肤色。
尖巧鹅蛋脸,配上那张冷淡慵懒的眼波,有句话只有何樱和卢清映她们敢说——
何樱一副老母亲的神态,笑眯眯的:“凝凝,你真的长成了妖艳贱货、祸国妖妃之类的代名词耶。”
徐挺深以为然,他才看了两眼,老实讲,就有点扛不住了。
他按着眉心,语气低落又无奈:“温凝,我也是有脾气的人。”
只是从没舍得对你用过。
“走吧,”他手臂一使力,拉她起身:“楼下有家进口超市不错,去买点吃的吧。”
温凝正要拒绝,只见他神色黯淡:“我赶下午的飞机回来的,午饭晚饭都略过了。”
“……好吧。”
如徐挺所说,超市货架上琳琅满目,代购热卖的进口小零食货架上满满的。
这时候的温凝,当然兴致缺缺。
徐挺不断往推车里丢零食水果,甚至还拿了瓶洋酒。
“你又非暴力不合作了?”
徐挺眉一横,单手推车另一手扣着她,快步往糖果区带:“那么多薄荷糖,去选两盒。”
超市工作的阿姨见到这种冰山撞火山的情景,笑着让开了。
温凝没挣开手腕,偏过脸淡声说了句“不要”。
“啧啧,”徐挺发出一阵暧昧的叹息,看着她笑了:“我懂了。这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这笑容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你语文诗歌赏析做多了吧。”
温凝没好气,随意抓了两盒长得很好看的薄荷糖,当先往收银台走了。
没买什么东西,一结账轻轻松松就要两千多块。
温凝的包被没收了,只能等着徐挺付款。
“小姐,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收银处的小姐姐露出标准微笑道:“我们超市做活动,方便帮我扫个二维码吗?”
温凝点点头,她就把手机递到了面前。
结果手机留在短信界面,上面一行字符:“美女,需要帮忙吗?”
配上收银员悄悄扫了徐挺一眼,那正义凛然的表情,温凝瞬间就明白了。
她哭笑不得地摇头,用唇语说了声“谢谢”。
徐挺这家伙,帅是真的帅。
但他面无表情的时候,阴鸷又桀骜,十足的妖孽横生,侵略性强到……有点不像好人。
徐挺无暇顾及这些,拎着袋子,揽着她就回住处了。
.
厨房里水声哗啦啦。
温凝不主动解释,徐挺就慢条斯理洗着樱桃,“我还点了个外卖,估计要半小时到,你要没精神就先去浴室洗个澡。”
温凝在心底叹气,她知道,徐挺既然飞回来一趟,问题不正面解决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她自己呢,也不甘心。
徐挺手顿在半空,侧着脸加了句:“浴室在哪不用我告诉你吧,是你爸开的小区。”
“嗯。”
又不是第一次住一起,温凝也不矫情,拿了换洗衣服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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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挺也从浴室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背靠沙发,孩子似的和她并肩滑坐在地毯上。
晚灯幽幽,不甚明。
茶几上,热腾腾的炸鸡散着香气,金黄色的酒液静静淌在高脚杯里。
“你撑着头发什么呆呢。”
温凝回神,转为撑着头安静端详他。
眼前人,还是昔日少年的模样。
有水珠从湿发滑落到他的鼻梁上,徐挺不管不顾,还是固执地看着她。
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温凝眼睛发酸。她问自己,是你当初信誓旦旦说要等他的呀,有什么可动摇的?
可她也心酸,也难过。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过最丧最不想和人交流的时间点,亲密如父母,甜蜜如爱人一概不想搭理,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
那天徐挺发微信的时候,正好是她忙完后情绪崩溃,只想闷头睡一觉的时候。
温凝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不懂为什么,她忽然对徐挺产生了一点抗拒。
从前高中在一起时,喜欢徐挺是一件不断让她变好的事情,而现在呢——
好多负面情绪纷扰,患得患失,占有欲,甜蜜到恐慌。
温凝心里冲动,端起茶几上的那杯酒,仰脸就要喝尽了。
“温凝,”徐挺慌忙拦她,重重把酒杯放回案上,咬牙切齿道:“加了果汁也是烈酒,你胡闹什么。”
温凝把脸埋进臂弯,汹涌失控,抱着膝终于哭了出来。
就算徐挺也觉得,哭这个词在温凝身上不适用,她偶尔静默垂泪,都能美成一幅画。
但这次,她是真的哭了。
徐挺听见她连续的抽泣声,看见她双肩都在轻轻颤动。
他温热的手心按在她肩上,又害怕又心疼,喉结上下滚过,一句话都说不出。
在航班上,徐挺闭着眼,脑海里浮现过很多要质问她的话。
谁不忙,就你抽不出一条回微信的时间?
温凝,凭什么你让我泥足深陷,自己安然立在神坛上,片叶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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