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天走进机场,突然看见蒋小娟走了过来,还给他带来了满满一瓶红艳艳的相思豆。张浩天不想要,可蒋小娟掰开他的手,放在手心里,又慢慢握紧他的拳头,轻轻柔柔地重复着那句话:“我会等你的!”
张浩天握住火红的相思豆,感觉握住的是一团火、一块岩浆、一瓶□□……
☆、76
张浩天下了飞机,走进单位,径直来到林江涛办公室,林江涛正和洛桑紧张地说着什么。
林江涛见到张浩天就问:“假期不是还没到吗?”
张浩天说:“知道小虎等急了,不差这几天!”
林江涛说:“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张浩天刚才进屋就看两个人神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洛桑说:“刘信义主任昨天去世了,心梗!”
张浩天觉得当头一棒,说:“怎么会……回去才半年多?”
林江涛说:“你也许还不知道,长期在西藏工作过的汉族同志回到内地,由于心肺功能的改变很难在短期适应低海拔的环境。一般都要经历一段危险期,都说三年是一道坎!”
洛桑说:“你们汉族同志为西藏的建设和发展付出太多了!”
张浩天觉得心口发堵,半天才说:“有什么工作交给我!”
林江涛说:“你刚回来,等高山反应过了再说工作!”说完,走到门口喊:“小虎,帮浩天把东西送回去!”
李小虎跑进来冲张浩天一乐:“回来也不说一声,一来就往主任屋里跑,啥意思?”
张浩天走过办公室忍不住往里看了看。
李小虎说:“想她了吧?采访去了!”
果真像林江涛说的那样,回来就有高山反应。张浩天回到宿舍躺了一天头还是痛,胸口也闷得难受,爬起来想找口水喝,暖瓶、水杯都是空的。他和小黄狗眼巴巴对视了一会,又回到床上躺下。想想妈妈不舍的眼神又想想田笑雨温暖的笑容,想想父亲模糊的身影又想想弟弟埋怨的神情,想想总是喜欢叼着香烟的刘信义又想想神秘莫测的高原病。脑子一会清晰一会糊涂,迷迷糊糊睡觉了,醒来看见田笑雨正坐在一旁端着水杯看着自己,赶紧坐起来。
田笑雨问:“一定很不好受吧?这是每次进出西藏都要经历的高山反应,我休假回来也是这样,要几天才会好!”
张浩天问:“咦,上次回来没见你有什么高原反应呀,我们不是还去龙王潭公园坐了半天?”
田笑雨笑了:“怎么没反应,只是见到你兴奋,顾不了这些!”
张浩天心中一热,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水,很想说“谢谢”,但觉得和她的关系早已过了客客气气的初始期。又想说“妈妈让我带你回去让他们看看”,觉得还不是时候。心想,她一定会着急问自己把蒋小娟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正犹豫如何解释时,田笑雨问:“想吃点什么?”
张浩天的思绪又转到各种食物上,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摸着胸口说:“嗓子干得难受,想吃块冰。”
“我晓得你想吃什么了!”田笑雨转身出门,不一会拿个水果罐头回来:“我那天回来也想吃这个!”说完拿起菜刀沿着罐头封口小心地开。
张浩天看得胆战心惊的,嘱咐道:“当心手!”
田笑雨回头一笑:“晓得的,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张浩天心里既温暖又感激,接过来一口气吃了半碗,顿时感觉舒服多了。他把碗放在桌上,突然看见田笑雨正盯着床头的毛衣和毛衣上面的相思豆。张浩天顿时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说:“我想……我想给你说……”
田笑雨已经猜到了几分,内心纠结而挣扎,但是很快平静下来,慢慢收回失落的目光,说:“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会处理好一切的!”然后又像没事一样逗着小狗:“可怜的虎子,你的主人到现在也不回来,是不是不要你了!”
张浩天如释重负又满怀愧疚地低下头。
虎子摇着尾巴围着田笑雨转了两圈,突然跑到门边叫起来。
李小虎推门进来,抱起狗又亲又啃:“我回来了,给你带好吃的来了!”说完从塑料袋中掏出几块牛骨头扔给狗。
张浩天说:“跑哪去了,壶里连口水也没有!”
李小虎笑嘻嘻地说:“本来不想回来的,准备去西平那里蹭一宿。你们刚见面,怎么也得给个机会亲热亲热,是吧?”
张浩天把枕头砸向他:“放什么狗屁!”
田笑雨不好意思扭过头去。
李小虎坐下来,说:“不开玩笑了,我去看德吉了。”
张浩天问:“你已经和德吉好上了?”
李小虎矢口否认:“哪有的事。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请了一帮朋友来庆祝。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见她哭兮兮的样子,就去了!我最怕女人哭,一哭我就没有办法了!”
田笑雨笑道:“是心软了吧?”见李小虎抓着头皮不说话,又问张浩天:“你父亲身体怎样?”
张浩天给他们说了说家里的情况,说自己走的时候哭了个稀里哗啦。田笑雨说自己离开妈妈的时候也是这样,还嘱咐李小虎回去时一定要坚强。李小虎笑嘻嘻地说:“我才不会像你们!”田笑雨又坐了一会,站起来和他们告辞。
李小虎送走田笑雨,回头就看见张浩天床头的毛衣和相思豆,说:“毛衣没有退回去又多了一瓶相思豆?”
张浩天叹口气,说:“碉堡,没有攻克下来!”
“笑雨知道吗?”李小虎抱着枕头问。
“她,应该知道!”张浩天猜想田笑雨刚才什么都看到了。
“那她怎么说?”李小虎一脸的紧张。
“她什么也没说!”
“唉,你呀你!”李小虎把枕头扔在张浩天身上。
☆、77
王雪梅虽然从打击中重新站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完全走出感情的低谷,上完一堂平铺直叙的数学课后,坐在食堂饭桌前吃着淡而无味的面条。
陈西平也端着一碗面坐在了对面,故意把面条吸得“嗖嗖”响。王雪梅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陈西平想说什么,但是,那句话刚到嘴边就随着面条咽回去了。不一会,他掏出一个本子不紧不慢地念起来:“假如你不够快乐,也不要把眉头紧锁,人生本来短暂,为什么还要栽培苦涩?打开尘封的门窗,让阳光雨露洒遍每个角落……”然后故作吃惊的样子,说:“哎,我怎么觉得这是说给你听的?”
王雪梅嘴唇动了动,觉得心中一股酸楚在涌动。
陈西平又翻开一页,继续念道:“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诗词的含义总是模糊不清的,但是,陈西平却觉得和自己此时的心情很贴切。他眨眨眼说:“咦,怎么这又像在说我!”见王雪梅盯着自己看,就更加大胆起来:“诗句清新,激情弥漫,关键是说出我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见王雪梅眼中泛着泪水,以为诗句打动了她,合上本子推给她:“汪国真的诗,喜欢就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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