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转身看着窗台上的“死不了”说:“我原来是爱邓安的,已经到了和他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你们出现了。当知道你们八年就可以回到内地,我看见了希望。梦想和你们其中的一位结婚后能离开西藏,改变自己的命运,永远离开让我绝望的地方。”
张浩天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那么想离开这里?”
李红的目光暗淡下去,说:“西藏是我的伤心之地。我父亲是一个献了青春献子孙,献了子孙献终身的老西藏。他原来是青藏线一位公路养护工人,在一次意外中死了。我十二岁的弟弟记忆中从没有见过父亲,在得知父亲去世后就想来西藏见父亲最后一面。可是在青藏线因高山反应,下车吃了一顿饭就再也没能回到车上,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就这样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留在了这块冰冷的土地上。父亲和弟弟都埋在了公路边的一片乱石滩中,两个坟头一大一小,他们再也回不去了!而我只想早日回到老家陪伴我孤寂年迈的母亲,你们的到来,让我看见了希望!”
张浩天和李小虎同时“喔”了一声。
李红说:“认识了你们,也结识了你们这一群人,我的思想慢慢发生了变化。你们当中的每一位都令人敬佩。一心为老百姓寻找致富路的刘敏,只身在阿里建水电站的何帅,总想创造桥梁建筑奇迹的胡坤,用心血浇灌教育事业的王雪梅,还有永远留在草原上的宋建华都让我自叹不如。我想逃离西藏、远离苦海,你们却千里寻梦来到这里,用自己的青春书写壮丽的人生!”
张浩天说:“我们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
李红说:“我们留在西藏,很大程度是迫不得已,因为父辈在这里生活、工作,我们别无选择。而你们原来和西藏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完全可以不用来西藏,留在家乡和自己的父母家人生活在一起,过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而你们却选择了这里。我全千方百计要逃离西藏,而你们却千里迢迢奔向这里,我们的选择是多么的不同啊!“
李小虎问:“那你现在怎么要去山南,不回老家了?
李红长长舒口气,说:“现在我终于平静了,也渴望像你们那样,踏踏实实地生活,做一个实实在在的自己!”突然,她脸上又闪过一道光,“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对你们抱有企图的,可后来,我真的喜欢上你们了,这是真的。不过,这都过去了……”
原来她那么多诡异所思、稀奇古怪的行为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张浩天觉得自己过去错怪她、鄙视她是多么的不应该,她的遭遇令人同情,不过迈出了这一步又让人感到欣慰。张浩天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也为你今天的改变高兴,但是,完全可以不用离开拉萨啊!”
“下面条件很艰苦,但是更锻炼人,我想彻底沉下去,认认真真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李红说。
李小虎心情复杂地看着李红,不知道说什么。
张浩天说:“不管到了哪里,都希望你振作起来,好好生活。”
李红说:‘放心吧!我不会萎靡不振的!”说完又转向李小虎,“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再见了!”
李小虎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突然抱起窗台上的“死不了”说:“你看,要走了,也没有什么送你的,就把这盆花送给你吧!”
李红笑道:“这是你的吗,把它送给我,不担心笑雨哭鼻子?”
李小虎说:“什么她的、我的,就当是我们三个送给你的,做个纪念!”
张浩天说:“收下吧!”
李红接过花盆,说:“好,我就收下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浩天,见到笑雨,替我祝福她!希望你们结婚的时候通知我,我一定来!小虎,德吉不错,看得出她是真心爱你的!”
☆、86
周逸飞借助老丈人势力,同时也凭借自己的能力,顺利地晋升为办公室主任,他为自己又完成了一个人生奋斗目标而得意。他推开徐致远的办公室,把一包喜糖扔在桌上,屁股一坐下就翘起了二郎腿,点上一支烟。
徐致远放下笔,笑着说:“你晋升主任的事昨天局里就传开了。我本应上门道喜,不想你亲自把喜糖送来了!”
周逸飞说:“主任那点小事,还值得我在同学面前炫耀?”
徐致远愣了一下,问:“那你这喜糖是……又要结婚了?”
“放屁!”周逸飞呛了一口烟。“你咋不把我往好处想?”然后舒服地吸了一口说:“没想到吧,我也有儿子了!”
“也是的,你们结婚都两年多了,也该有孩子了。”
周逸飞弹了一下烟灰说:“看见你儿子满地跑,又漂亮又聪明,我羡慕得不得了。没想到如今我周大人也当上爹了。”
徐致远一听他说“周大人”就想起他和黄菲菲吵架自称是周文王后代的情景,不禁笑道:“这是周文王第几代传人了?”
周逸飞一愣,随即笑了:“不开玩笑,我真是周文王的后代。”
徐致远猜想有了孩子以后他和黄菲菲的关系应该缓和了,便从喜糖堆里找出一颗“大白兔”放进嘴里说:“孩子就是两个人的粘合剂,能把两颗心紧紧粘在一起。”
周逸飞听出他话中有话,说:“这都是你的经验之谈吧?”
“是啊,我和丹丹一生气,只要孩子往中间一站,就像吃了‘大白兔’一样,啥矛盾都化了。”
周逸飞吐了口烟,说:“孩子是两个人的纽带。”
“是的,感情的纽带,把两个人的心紧紧栓在了一起。”
周逸飞慢悠悠地说:“我说的纽带就是绳索的意思。这头拴住我,那头捆住她,还把她父母套牢。想把我一脚踢出去,没门!”
徐致远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说:“什么意思?”
“我和黄菲菲一吵架老岳父就给我脸色看,动不动还要讽刺挖苦我几句。就说晋升主任这事,不知受了她家多少窝囊气。现在有了儿子,也就有了讨价还价的底气。不高兴还要拉拉绳子让他们难受一下呢!”
徐致远听着他耐人寻味的话,说:“你怎么总喜欢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周逸飞看了他一眼,说:“你就是过于简单了。人家说要么找个我爱的人,要么找个爱我的人。我啥也没捞着,总不能到最后像傻乎乎的宋建华那样,把自己给献了吧!”
徐致远听了很不舒服,说:“宋建华是个有理想、有追求、有信仰的人,世上能像他那样做的,没几个!”
“你们身上都有这股傻劲儿!难道到西藏就是来送命的?”见徐致远还呆呆地看着自己,又说:“树一站就是一生。但是选错了扎根的土壤就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就像宋建华那样,一个人跑到藏北草原去干啥?啥理想、啥奋斗?到最后还不是去送死!我也是选错了爱情,但好在手中还握住一根绳索。”见徐致远还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又深深叹息一声:“田笑雨是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也可能是我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了。她美丽端庄,温柔内秀,看见她就像看见雨中的含笑花。‘绿叶素容,其香郁然,破颜一笑,掩乎群芳!’只可惜今生我只能这样远远地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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