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天回到办公室把申请书塞到田笑雨手中,说:“我们现在就去领证!”田笑雨点点头,幸福的表情溢于言表。这时,李小虎悄悄端起相机对准他们。
田笑雨把申请书放进口袋,说:“你等等我。”说完跑下楼去。
李小虎收起相机,得意地看着张浩天说:“刚才我捕捉到了你们激动人心的历史性时刻!”然后摸摸自己的胸口:“其实我也很激动,无数次梦想着有个爱我的姑娘嫁给我。”
张浩天笑着说:“德吉呀!”
李小虎叹口气:“什么都好,就是一想到将来我有可能留在这里,就下不了决心。”
过去,张浩天还没有这么坚决支持过他和德吉的婚事,可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他感到德吉深爱着他,而李小虎也很喜欢德吉,如果两个人因为这而分开就太令人惋惜了。他说:“要知道德吉的压力一点也不比你小。她能选择你,还追求你这么多年,可以看出她是真心爱你的。”
李小虎沉思片刻,说:“这一点毋庸置疑,我能感觉到。正是担心她面临来自家庭、父母和朋友的压力太大,我才犹豫。”
“你不也有压力吗?两个人相爱了,就共同扛起这个责任,多大的山也能跨过去!”
“我和她不一样,我一个人在这,只要我不怕,没有家人成天指着我的鼻子骂,而她就不会这么轻松!”
张浩天突然觉得面前的李小虎成熟了,像个真正的男人,懂得担当和责任,说:“你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说明你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只要你们相互尊重民族风俗习惯和信仰,用真情打动双方父母,这个矛盾完全可以解决。何况你们真心相爱,一定会得到大家的理解和祝福的。至于其他,不必过于担心,德吉既然选择了你,就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李小虎想想,说:“你说得对!”
张浩天拍拍他的肩说:“年龄也不小了,该考虑结婚了!”
这时,听见田笑雨在楼下喊,张浩天赶紧跑下去,看见田笑雨换了一件看似早就准备好的粉红色毛衣,头发也重新梳理了一下,红扑扑的脸略施粉脂,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张浩天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牵起她的手,并肩朝民政局走去。
☆、101
王雪梅久久凝视着台历上的数字,满眼都是失望和悲伤。这是张浩天和田笑雨领取结婚证的一天。也许这一页太沉重、太特别、太无情,以至于翻过的这一页又很快弹回来,冷酷无情地敞开给她看。自从爱上张浩天,这小小的日历就记满了王雪梅不为人知的心情,有悲有喜,有乐有痛,有笑有哭。有些特别的地方,她还打了个旁人不易察觉的记号,有遇见他的日子、想念他的日子、为他高兴的日子,因他暗暗落泪的日子,祈盼他送来好消息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和他有关,看似空白的地方也全写着他的名字。六个春夏秋冬,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多少的心血和相思编织成的情网啊,如今却独独笼罩着自己!
张浩天和田笑雨就要结婚了,就要成为令人羡慕的一对,就要开启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了!王雪梅知道这一时刻迟早要来,不论自己是否接受、是否愿意都是要来的,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她还是难以承受,难以自制。
她痴痴地望着一弯冷月,冷月也痴痴地看着她。
他们这两条河终于汇集到了一起,而自己这一条孤独的小溪又将流向哪里呢?没有机会表白的爱情就象错过了季节的花蕾,只能无声地凋谢。
王雪梅黯然神伤,再次捧起寄托挚爱的手绢,手指轻轻划过朵朵梅花。梅花依然含笑枝头,而她心中却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怅。爱情已走到了尽头,一个人的独角戏也到了不得不谢幕的时候,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不论多么灿烂耀眼,黎明到来就要悄悄隐去,把光明留给太阳。
第二天,她红肿着眼睛来到办公室。赵主任已在门口等候她多时了。他说:“王老师,这个学期的课要作一下调整,学校安排你参加全区的教学经验报告团,请你们这些优秀教师在全区各中学巡回交流经验。你们这个组分到了林芝和昌都地区,尽快准备一下吧。”
王雪梅一听到“昌都”,陈西平的影子就跳了出来。
赵主任说:“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宣传宣传我们的中学,展示一下我们全区一流的教学水平!”
王雪梅说:“请领导放心!我会尽心尽力把工作做好。”
赵主任走了,王雪梅又陷入沉思。陈西平走后给她写过好几封信,还寄来一本重新摘抄的汪国真诗集,因自己一直沉浸在对张浩天的情感中难以自拔,始终没有回过他一封信。此时张浩天和田笑雨即将步入婚姻殿堂,而自己还不知情归何处。这么多年,苦苦暗恋着张浩天,把所有的激情和精力都已耗尽,真的好累!真想靠在一个人的肩头好好歇歇、喘口气,而远在昌都的陈西平就成了她渴望歇息的驿站。这么多年,他始终不离不弃,默默陪伴在自己身边,给自己的温暖和照顾是没齿难忘的,和他在一起,虽然没有和张浩天在一起的心悸、幸福、激动,但是,很安全、可靠、踏实。
意识到这一点时,王雪梅毅然在纠结的情感中做出了抉择。在开始一段新感情前,她决定向深爱过的恋人做最后的诀别。她拿起笔向张浩天倾诉衷肠,想把过去的情感画上一个句号。
就要走了,王雪梅来到张浩天的办公室向他告别。推开门,见办公室只有李小虎一个人在摆弄新相机,她忐忑不安的心反倒安稳了许多。李小虎招呼她:“你先坐会儿,我一会儿就好。”
王雪梅走到张浩天的办公桌前,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他们在唐古拉山口留下的合影。照片上的他们意气风发,青春洋溢。尽管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疲惫,但是大家都在笑。自己就站在张浩天身边,像阳光一样灿烂地微笑。蓝蓝天空下,风儿轻轻吹拂着五彩的经幡,皑皑雪山上,回荡着美妙的歌声,而自己内心刚刚萌发的爱情也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没有想到默默爱了他这么多年,到最后还是要说再见。王雪梅看得泪眼婆娑,张浩天的脸也变得迷糊不清,但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张浩天的脸,拿起相片忘情地亲吻了一下。
李小虎拿着一张刚洗出来的照片走过来,说:“这是他俩去办结婚证那天我偷偷抓拍到的,你看他们的眼神!”
王雪梅看见照片上的张浩天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田笑雨,而田笑雨是整个身心都被幸福包裹着的甜蜜,两个人手牵手深情对视,眼里全都是爱。这温情的一幕令王雪梅肝肠寸断。
李小虎见她久不作声,问:“照得好不好,说句话呗!”
王雪梅的泪水已流进了嘴里,她舔了一下,好咸,感觉像血。
这时,林江涛推门进来:“浩天呢?”见王雪梅坐在张浩天的桌前,赶紧过来打招呼:“王老师来了!林春刚来信,说已经开始了新的大学生活,她在班上还当上了课代表呢!我一个劲表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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