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飞歌_陈琳【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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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笑雨说:“我觉得最漂亮的那个才是!”

  李小虎说:“江涛那么大的个子,要找个高个子女人才般配!”

  矮个子服务员突然扭过头说:“我就值一包烟一瓶酒吗?”

  三个人立刻意识到她就是林江涛的媳妇,赶紧道歉。

  她不依不饶,说:“猜就猜吧,还拿我打赌!”

  张浩天赔笑:“我们是林江涛的同事,多有冒犯,对不起!”

  “谁的同事都不行,今天就不买书给你们!”她把张浩天手中的书夺过来,扔在一边。

  李小虎急了:“这里是人民书店不,为什么不卖书给人民!”

  “你也是人民,有人民拿人民打赌的吗?”她很厉害,把书柜拍得啪啪响。

  李小虎一时语塞。张浩天和田笑雨一个劲赔礼道歉,但她还不消气。张浩天笑着说:“大姐,要是江涛大哥知道了,还不痛打我们一顿。他那么大个子,我们怎么招架得住嘛。要不你先打我们一顿,解解气?”

  她“扑哧”笑了,抬起手假装要打:“就该打!”但是脸上的不悦很快烟消云散,“听江涛说了,记者部来了三个大学生,个个英俊漂亮,有一个还是我的老乡!”然后看着张浩天,“说的就是你吧?”

  张浩天见她笑了,放松了不少,说:“没错,是我!”然后把田笑雨和李小虎介绍给她,并告诉她要买的书。

  她说:“你们要的书现在没有,但是我都记住了,有了一定替他们先留下来,到时给你们捎回去。”

  西藏人民真是简单淳朴得可敬,刚才还怒火中烧,现在又变得热情似火了。张浩天连说几个“谢谢”,对李小虎说:“怎么办,只好去找李红借书了!”

  李小虎说:“打死我也不去,看见她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田笑雨笑道:“你们怎么这么讨厌李红啊?”

  张浩天说:“我不讨厌她,只是觉得她好笑!”

  李小虎说:“阴阳怪气,神神叨叨的!”

  没有买到自己想要的书,大家就随便看看。张浩天打算找两本新闻写作方面的书。田笑雨翻着一本《散文精萃》。

  李小虎挑了两本摄影方面的书塞给张浩天,说:“我给主任说想干摄影记者,他骂我狗屁不通还挑三拣四,我不信就学不会!这几本书,一会儿替我付账。我去八廓街转转。”说完要走。

  张浩天抓住他,说:“钱!”

  李小虎一笑:“对,你是逃出来的!”说完摸出钱塞给他。

  李小虎走了。田笑雨小声问张浩天:“你是逃出来的?”

  张浩天简单讲了讲自己的来龙去脉。田笑雨听完后,认认真真看了他好一会,说:“太令人敬佩了!”

  张浩天又想起了她那块神秘的石头,问:“你为什么来西藏?”

  田笑雨犹豫了一下,说:“我来西藏不像你,有那么多人反对。我没有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妈妈!”

  张浩天有些吃惊,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可怜无助的样子,连背包的绳子都系不紧。可不是嘛,家里连个有力气的男人都没有。可她妈妈就她这么一个孩子,又是个女孩,为什么还舍得送到西藏。他问:“你妈妈同意你来西藏?”

  “她不同意,我非要来的!”田笑雨低头说。

  一个弱小的女孩这么勇敢,张浩天觉得她了不起,可是比起她的身世来,他更关心那块神秘的石头,问:“为什么来西藏还背个石头?”

  田笑雨打岔说:“我去百货公司买块肥皂,一会回来找你。”

  田笑雨把钱借给周逸飞自己就没剩多少了,买了一盒“百雀羚”擦脸油和一条毛巾,但肥皂要票没有买成,走到糖果柜台想买些白糖,服务员说也要凭票供应。她失望地走出来,发现自己并不在进门时的地方。她向左边走了一段,发现不对,又朝右走了几步,依然没有认准去书店的路。扭头看见不远处一个气派的大门边站着一位执勤的哨兵,感到更加陌生。这是军区大院吗?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啊!

  天色晚了,一阵风吹,高大的枫树哗哗作响,纷纷扬扬落下金黄、火红的枫叶,视线变得扑朔迷离。田笑雨心急如焚,正不知何去何从时,看见张浩天踩着落叶从余晖中跑来。她惊喜不已,喊道:“浩天!”

  张浩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怎么回事,半天都不回来?”

  “我从百货公司出来就找不到书店了!”

  张浩天气得用力拍着书,说:“还用找?我们刚来时不知在这条路上转了多少回了,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嘛!”

  田笑雨说:“我迷路了!”

  张浩天一愣:“迷路了?真是难以置信,那天在八廓街走丢了还情有可原,在人民路上你也会迷路?你是路痴啊!”

  田笑雨见他凶巴巴的样子,和过去的温和体贴判若两人,既惊讶又委屈,眼中的泪要落未落,愣了半天才说:“谁知道百货公司有好几个出口,我一出来就不知道在哪条路上了!”

  张浩天一听更生气了,用手一指,说:“你怎么不抬头看看那个雄伟的布达拉宫,全拉萨市的人都能看到它的影子!”

  哨兵好奇地看着他们争吵,嘴角掠过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田笑雨的泪水夺眶而出,说:“我从小就没有方向感,就害怕一个人出去会迷路。好不容易等到你们要上街买书,我才和你们一起出来的,可是……”

  张浩天还没有消气,指指哨兵,说:“那你瞎转什么呀,你不会问呀,哨兵就在那里!”

  哨兵晃了晃笔挺的身子,表示支持张浩天的说法。

  田笑雨像做错事的小女孩一样,抬头看了一眼怒气难消的张浩天,咬着嘴唇,泪水涟涟,轻声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这句话一下敲击到张浩天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看着楚楚可怜、娇柔羸弱的田笑雨,张浩天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男人,是一个可以被女人信赖、需要、依靠的男人。作为一个男人的存在感突然得到了彰显和提升,内心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是自己过去从未有过的。他顿生万般怜意,觉得心底突然柔软起来,怜惜地看了田笑雨好一会,轻轻接过她手中的“百雀羚”,拿起毛巾想为她擦泪,但最终还是缩回了手,轻声问:“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哭,是它自己流出来的。”田笑雨的眼泪流到了嘴里。

  张浩天拿起毛巾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扭头发现哨兵正微笑着看着他们,拉拉田笑雨的衣袖,说:“我们走吧!”

  田笑雨抹掉眼泪笑了一下,踩在缤纷的红叶上跟着他。

  张浩天听着脚底下的叶片发出“嚓嚓”的声响,细细回味着刚才那种美好的感觉,不知不觉又走快了。发现田笑雨没有跟上来,便停下来回头看着她。余晖斜照、枫叶飘零。暮色中的田笑雨像只小鹿,娇美可人,令人疼爱。要是自己有这样一个温柔娇小的妹妹该多好,这样的感觉同从小打到大,从早吵到晚的弟弟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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