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飞歌_陈琳【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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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建华说:“我要在西藏伟大建设进程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追逐梦想,建功立业。我要去改变草原的模样,放羊种树、养鸡种菜。到时这饭桌上摆的全是草原的东西……”

  张浩天听着宋建华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的述说很是激动,从他侃侃而谈的话语中看得出他对草原未来的设想很具体、细致,绝不是冲动盲从,是经过深思熟虑和认真规划的。和他比起来,自己来西藏追逐梦想很大程度是因为燃烧的激情和敢于挑战的勇气,而宋建华知道自己为什么来,知道要做什么和如何去做。

  周逸飞听了却轻蔑一笑:“真是滑稽可笑!”

  陈西平急得抓耳挠腮,说:“那曲连棵树都种不活还种菜养鸡?记得吗,去年我们八月份经过那里还是夏季,站在草原上就像没有穿裤子一样冷,晚上冻得睡不着!”

  大家都在劝,而徐致远却说:“我理解宋建华。这半年我无所事事,心里空落落的,如果有地方需要我,再苦我也去!”

  杨丹丹喝了口酒,说:“你再跑,我就回老家去!”

  大家再一次劝宋建华,张浩天看见宋建华眼里依然是坚定的目光,从心底佩服他的勇气,敬仰他为了理想义无反顾,在所不惜的精神。自己不也和他一样充满了豪情壮志,同样渴望波澜壮阔的美丽人生吗?但是他比自己更加坚强勇敢,更加无私伟大,更加了不起。他端起酒杯和宋建华碰了一下,说:“敬英雄一杯!”

  他们刚坐下,杨丹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地摸出一个红苹果,说:“这是致远的同事今天送给他的,他没有舍得吃,拿回来给我。我也舍不得吃,大家一起分了吧!”

  王雪梅说:“丹丹,听人说你到了西藏想吃水果,让致远在拉萨城把腿都跑断了也没有买到,还差点为此和他闹翻脸,吵着要和他分手回老家去,是吗?”

  “是啊,真的想一走了之!没有想到西藏会这么艰苦,衣食住行样样都有困难,这是我原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后悔过,哭过、闹过!可看看大家都这样,慢慢也安稳下来!”杨丹丹说。

  “好红的苹果,今天怎么这么舍得啊?”周逸飞问。

  “我没有吃过水果,你们在座的谁吃过,不也一样想啊?”杨丹丹说完,看着徐致远:“刀!”

  徐致远温和地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刀递给杨丹丹。

  张浩天觉得这把刀似曾相识,说:“这把水果刀好熟悉!”

  徐致远说:“你见过的,这把刀是杨丹丹进藏时在西宁要和我分手时送给我的,说要和我一刀两断。当时,我说了那么多好话她都不听,还是你一句话解决问题!”

  “我说什么?”张浩天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杨丹丹说:“你说行李都打在车上了,要回去我一个人回去!”

  张浩天笑了,说:“关键还是因为你舍不得他!”

  杨丹丹说:“是啊,在大学谈了四年恋爱,怎么舍得说分手就分手!”她接过刀把苹果切成薄薄的一片,每切好一片就有一只手迫不及待地伸过来接。

  王雪梅把一片苹果放进嘴里,说:“小时候就盼着过年,好吃的东西太多了!”

  宋建华说:“我老家过年可讲究了,从小年一直忙到正月十五。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烂肉;二十七,杀公鸡……”

  李小虎夹了一粒花生米,说:“为啥要杀公鸡,母鸡多香!”

  陈西平用筷子敲了他一下:“真笨,母鸡还要留着下蛋嘛!”

  徐致远说:“我们东北过年一定要吃杀猪菜,刚杀的新鲜猪肉加上酸白菜、血肠一起炖。那个香啊!不说了,再说,我的口水就流出来了!”

  陈西平咽了一下口水,说:“我最爱吃家乡的大烩菜,大块儿的肥肉炖白菜粉条,得劲死了!”

  田笑雨有些伤感,说:“这几天去采访藏族群众过藏历新年,看见他们家家喜气洋洋的,我就难受!”

  李小虎瞪着大眼睛,说:“你说这话有点反动啊,看见藏族群众喜气洋洋过年,你就难受?”

  田笑雨打了他一下:“讨厌!我是想家了!”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张浩天看看窗外婆娑摇曳的树影,又看看忽明忽暗像马上要断电的灯泡,说:“我们老家过年可热闹了,往年这时候,春联、年画、鞭炮,还有闹哄哄的灯会,彻夜不眠的街市,走家串户的亲戚。尤其难忘的是我妈妈做的那一桌香喷喷的年夜饭,魔芋鸭子、粉蒸扣肉、麻辣香肠……”看见大家慢慢低下头,放下筷子,沉默不语,张浩天有些后悔自己又挑起了伤感的话题。

  他取下墙上的吉他,说:“别难过了,我给大家弹首曲子!”音乐响起来,大家脸上并没有笑容,反倒多了不少惆怅。更加奇怪的是,在唐古拉山上那么浪漫、悠扬的“橄榄树”,今天怎么变成了哀伤婉转、情意绵绵的思乡曲,还带着凄凄惨惨、牵肠挂肚的乡愁。

  张浩天一边弹,一边想着家里温暖的灯光,妈妈慈祥的脸庞,噼里啪啦乱跳的鞭炮,还有永远飘着肉香的厨房……今天收到家信,说父亲自他走后大病了一场,现在还躺在医院,他们肯定忧心忡忡、手忙脚乱没有心思过年。今年的春节一定很冷清啊!

  张浩天见大家的心情没有因为自己的弹唱由阴转晴,反倒越来越低沉了,也没有了兴趣,把吉他扔在一边:“不弹了,不弹了,吃饭!”

  大家重新拿起筷子,却再也找不到过年的味道。

  陈西平说:“都怪班长,弹的啥!叫人欲哭无泪,肝肠寸断。让我给你们弹首高兴的!”说完,拿起吉他快速拨动琴弦,渴望出现自己想要的欢乐节奏,可是大家根本听不出他在弹什么,声音杂乱,不成曲目,更谈不上悦耳动听。大家看见他手忙脚乱、全身用力的样子,感到滑稽可笑,突然一起大笑起来。

  陈西平抬头看见王雪梅捂住嘴笑得最厉害,满面红光,笑声郎朗,突然觉得她很美,内心不知被什么打动了,呆呆地看着她。王雪梅在青藏线帮自己解围的情形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感到无比温暖。蓦地,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是癞□□想吃天鹅肉。他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还是忍不住向往,笑着说:“如果将来我和梦中的她走在大街上,我拉琴她唱歌,该多美啊!”

  李小虎吐出一块猪骨头,说:“走在大街上,你拉琴她唱歌?那不是卖唱的吗?”

  陈西平把桌上的骨头扔向李小虎,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知为什么,张浩天看见他们打闹却笑不出来,思绪还在父母身上,从家里出来时的画面又定格在心头:妈妈把砂锅摔在厨房的地上,爸爸追出来打他,弟弟还站在门外千遍万遍骂自己“混蛋”……自己当初不辞而别,不经过他们同意就离家出走,爸爸因此大病一场住进了医院,现在怎么样了还不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啊!想到这,张浩天又陷入深深自责和内疚之中,端起酒杯闷着头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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