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飞歌_陈琳【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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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江涛说:“是啊,都十多岁了,在老家读书。不过长这么大,我也只见过四五次。”

  张浩天问:“你们怎么不把她带进藏?”

  罗静叹口气说:“这里海拔三千七,氧气只有内地的一半,怎么舍得把孩子带来受罪。可分别时间长了,孩子对我们没什么感情,既不愿意亲近我们又不敢疏远我们,我看得出来。”

  林江涛见她一说孩子就叹气,便打断她:“吃饭吃饭!”

  罗静还在说:“有时候我们很羡慕你们,八年就可以回去了,而我们照顾不了孩子,又帮不上父母,很痛苦啊!”

  张浩天问:“你们是怎么来到西藏的?”

  林江涛一脸的自豪,放下碗,说:“我父亲是老革命,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五零年,正准备复员回安徽老家,就接到了进军西藏的命令。他们一边打仗一边修路,一年多才到拉萨。后来由于身体有病就转业到地方工作,妈妈就领着我们兄弟姐妹几口从老家来到了拉萨。”

  罗静说:“六零年,我父亲从重庆钢铁厂来西藏援藏。说是来炼钢,可当时这里没有足够的燃料,都靠车从内地拉煤。由于缺氧温度还达不到要求,炼出来的钢都是废渣。到他离开西藏也没能炼出一块钢来。遗憾啊!”

  林江涛说:“我们的父辈,前半生生活在西藏的岁月里,后半生生活在西藏的回忆里。”

  正说着灯灭了,屋内一片漆黑。林江涛抱怨道:“肯定又是哪个不自觉的在偷烧电炉,保险丝又断了!”

  张浩天想起李小虎经常偷烧电炉造成断电,就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没想到田笑雨叫了一声。

  罗静找来蜡烛点上说:“浩天、小虎,你们还没有谈朋友吧,我们书店有许多漂亮的女孩,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个?”

  李小虎又踢了张浩天一脚,田笑雨又叫了一声。

  张浩天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三个人赶紧逃了。

  第二天早上,张浩天发现平时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田笑雨没来上班,有些奇怪,等到下午下班了还没见到她的身影,便去敲她的门。敲了几下没见回应,便趴在窗户上看,见田笑雨躺在床上,头歪在一边。他的头“嗡”一下,从地上捡起石头就把玻璃砸碎,伸手去开门,手被玻璃划了一下,尖叫一声。他打开门,走到床前,看见田笑雨嘴唇发紫昏迷不醒,用力摇晃几下,见她依然双眼紧闭。

  张浩天立刻背起她,回头看见桌上那块神秘的石头,一愣,但来不及多想,急匆匆朝医院奔去。

  田笑雨被送进了急救室,张浩天在外焦急等待。

  一个医生出来告诉张浩天:“是急性肺水肿,还没脱离危险!”

  张浩天问:“什么是急性肺水肿?”

  医生想了想说:“这样说吧,一般是在高海拔地区因气候改变、过度疲劳、感冒受凉等引起的上呼吸道感染。如果合并肺部感染、休克就有可能引起心衰和肺栓塞而危及生命!”

  张浩天听了浑身发软,不敢再问。他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翻来覆去想着医生的话,害怕听到什么可怕的结果。好不容易等到天亮,赶紧给单位打了电话。

  李小虎和洛桑很快赶到医院。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一会,请他们耐心等待。洛桑见张浩天手上很长的伤口,推着他去了包扎室。

  一个眼睛像拉萨河水一样清澈的藏族姑娘为张浩天清理伤口。她用镊子小心夹着碎玻璃,一块深陷皮肤的玻璃不好处理,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挑出来。张浩天痛得咬着牙,李小虎忍不住对她吼道:“怎么回事,你就不能轻点啊?”

  护士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用棉签吸掉渗出来的血迹,继续寻找伤口中的玻璃。她每划拉一下,张浩天都皱一下眉头。李小虎又吼道:“我说你怎么搞的,到底会不会啊!”

  “我不会,你来!”护士摘下口罩,把镊子塞给他要走。

  李小虎拉住她。说:“你是护士还是我是护士,把病人扔到这你就走?我去告你们院长去!”

  护士把棉签扔进桶里,拉住李小虎说:“现在就去!”

  洛桑忙对护士说好话,并严厉批评起李小虎来。

  张浩天见他们争执不下,夺过镊子自己动起手来。

  护士见状立刻又转身回来,对一旁的李小虎说:“一边去!”然后夺过镊子重新戴上口罩,小心地清理着张浩天的伤口。

  处理完伤口,张浩天他们重新回到急救室。医生告诉他们,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是还不让进去探望。张浩天让洛桑他们先回去,自己继续留下来。李小虎说:“你一晚没睡,还硬撑什么!”

  张浩天说:“早过劲了,回去也睡不着!”

  洛桑见他执意要留下,就拉着李小虎走了。

  他们走后,张浩天在椅子上迷糊了一会,一个医生走过来说:“病人没事了,你去病房看看她吧!”

  张浩天走进病房,见田笑雨插着氧气管虚弱地躺在床上。田笑雨见他进来挣扎着想坐起来。张浩天拉住她的手说:“不要动。”

  田笑雨见他的手缠着纱布,惊讶地问:“你的手?”

  张浩天安慰道:“没关系,就是被玻璃划了一下。”

  田笑雨心里一热,没有哭,但声音明显是湿漉漉的:“医生说再晚来一会儿就没命了。他们说是你送我到医院来的,还在这赔了我一夜……”还没说完,泪水还是涌出来把余下的话冲走了。她感激地看着张浩天,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

  张浩天无处躲闪的目光只能停在她脸上,见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便抬手去擦。这一瞬,田笑雨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满是泪水的脸上。自从远离父母第一天起,田笑雨就得到他春风般的温暖,他像一把伞为自己挡住风雨,这纯真的友情使她心存感激。现在他又及时挽救了自己的性命,这种温暖和感动无以言表。她哽咽着说:“你就像我的家人,像我的哥哥!”

  田笑雨的话不仅让张浩天再次体会到一个男人的存在感,还使他对田笑雨的感情得到了进一步深化。他觉得过去对她的喜欢突然变成了爱,握住她的手用力晃动了一下,好像要把自己全身的温暖都传递给她,说:“我……”

  这时,刘信义、李小虎、林江涛和罗静四个人走了进来。张浩天赶紧抽出手站起来。刘信义走到病床前仔细看了看田笑雨,问:“怎么样了?”

  田笑雨说:“没事了,医生说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刘信义说:“你看多危险,要不是浩天跑得快,还不知啥后果呢!还记得你们第一天报到,为啥让你们写检查吗?可你们还是当耳旁风……”他越说越激动,一个医生进来让他小声点。

  田笑雨含泪说:“都怪我,知道要种树,我早早就把一盆水端到院子里晒,以为晒了一天太阳的水可以洗头了,可是,那天天气不好,水没有晒热,加上种树太累了,洗完头没干就睡了。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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