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畸形…
那一刻,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没了思考。我不相信,也不会接受,为什么,为什么单单是我的孩子,会是畸形。
我并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了酒店的,只记得我一头倒在床上,便开始不停地流泪。在那之前,是肚子里这个小生命给了我无限的希望,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漫漫长路,有他相伴,那么多累,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如今,我唯一明媚的希望,也残忍的被掐灭。
不知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了多少天,我起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去医院做了人流。再次回到酒店,我看到手机上有许多个未接电话,都是顾向阳打过来的。
没有力气回过去,我便躺在床上入睡了。
似是傍晚,门铃响起,我被吵醒。打开门,我看到的是高松。有些惊讶,我道:“你怎么来了?”
“我哥说给你打了许多电话你不接,他放心不下,便让我过来看看。”高松挠着头皮笑笑,道:“听说…,我快有小侄子了!”
我愣住,随后笑笑:“…呃,你哥给你说了…”顿了顿,我又说:“进来坐,我是睡着了,没有看到你哥的电话,是他大惊小怪了。”
“我哥这是担心你。嫂子,我来这里还有一个U盘需要拿,在我哥的一个木盒子里,他说,您会知道的。”
木盒子…
我确是知道,那可是装着我日记本的盒子。进了卧室找出来,我递给高松,道:“…你们,是不是准备把威枫夺过来?”
高松低头,手指摩挲着木盒,道:“嫂子,您心里清楚就行了。”顿了顿,他又道:“既然嫂子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的飞机,我怕给耽误了。”
我回过神:“…呃,好…,慢走…”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我顿足良久,随后扯嘴,轻轻笑出了声,荡漾在半空。
担心我…
恐怕只是顺便吧。
次日一早,我踏上了飞往多伦多的飞机。我想,这么长时间,我也该回去看看了。临行前,我去了沈小南一个电话,她有宝宝了。
那一刻,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毕竟,是我亲手毁掉了我的孩子。
等在机场的是安泽海。许久不见,他貌似更加成熟了,只是不知是不是与他刻意留起来的胡茬儿有关。
“顾太太!”
刚坐上车,我便听到安泽海的打趣:“不想跟我绝交,就别取笑我。”
“说真的乔恕,如果你没有回国,也许就真的,再见不到顾向阳了。”顿了顿,他又说:“可这人生是没有如果的,自己选择的路,还得自己买单。”
我恍了神儿,喃喃道:“所以,谁都没有权利埋怨谁。”
“怎么想着回来了,现在你们,不是去度蜜月了么?”安泽海有些纳闷,问道。
我顿了顿:“呃,刚结束,顾向阳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先回国了,我想着好长时间不见你们了,就来看看你们呗。怎么,难道不欢迎我来?”
安泽海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这个,小南倒是说过。”
我对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道:“那你回去转告她,我来不是看她的。”
☆、第31章
多伦多的天气还是暖洋洋的。瞒不过沈小南,无奈我对她和盘托出,然后我就挨了她一天的数落。
她应该是把我当作坐月子的新晋辣妈伺候了,成天让躺在床上,进补许多些营养的东西。害的最后沈冰燕起了疑心:“小南,你总是给琪琪吃的些什么东西啊,乱七八糟的。”
沈小南眼珠子一转,随即摸着她的肚皮道:“还不是她羡慕嫉妒恨我肚子里的大白胖小子,嚷嚷着讨要秘诀呢!”
正喝了一口银耳莲子羹的我一下子被呛到,咳嗽不止。
到了小月子做完的那一天,沈小南不耐烦的道:“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不怕那顾少爷发飙?”
我撇嘴:“怎么,这么快就嫌弃我了?”眼下,却是攥着手机里,那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怎么不怕,若真是仔细较起真来,我乔恕单单怕的人,怕是就要数顾向阳了。
只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此次,没命的是我儿子。
我确是在与他赌气,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了。若说是为我死去的孩子,可那也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若说是因为他把我一个人抛在新西兰,倒也不至于,毕竟,他为的是工作这等大事,又并非那寻花问柳。
想了许久,从傍晚的夕阳渐落,到繁华的小城华灯初上,我起身站在阳台已经四个小时。最后,我觉得真正令我耿耿于怀的是,我无可救药的贪心。
妄想着,成为顾向阳心尖儿上那个最重要的人。
可是他顾向阳是何许人也?从来都只是,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商人。
最近我总是想起小时候跟着老师学习舞蹈的时候,自己被折磨的七零八落的样子。于是我便又像沈小南说的那番“想起一出是一出,净是瞎折腾”般,整天往练舞厅跑了。
许久没练过,身子倒是有些僵硬,远不如早些年的灵活劲儿了。依稀里,我好像听得顾向阳说过那么一句:“乔恕,你跳芭蕾舞的样子,真的惊艳到我了。”
我正在对着镜子面前的单杠压腿,不知怎的脑子里就蹦出来了这么一句。抬头一看,镜子里的乔恕,脸颊上晕起一抹潮红。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想着。
夏日前的热浪隐隐有些嚣张,不知不觉,我已在多伦多待了不少时日。起初,还会收到几个顾向阳的电话,但在我从来都没有接过的无情下,他倒是再不肯来电了。
我收拾东西,拉着单薄的行李又飞往了国内。飞机落地之前,我望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发呆。自己这是多可怜,天下之大,到底哪里,才是我乔恕的家。
家…
莫名的,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吧嗒”打在牛仔裤上,留下两个不怎么规则的圆形水滴。
出了候车厅,我正准备打车回公寓,谁知当下,便有一辆出租停在我面前。有些奇怪,我瞥了一眼那戴着墨镜的司机,慢吞吞坐进了车子:“师傅,去消弭园。”
司机没有答话。
觉得不对劲,我警惕,轻咳一下,道:“师傅,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没买,你能不能先把车停一下?”
他依旧没有答话,车也依旧在行驶。
我摘下眼镜,躺在靠背上,翘起二郎腿儿,问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这下,那人才终于开口:“乔小姐,去了您就知道了。”
我被带到偏僻的郊区里,一栋废弃的危房,到处布满了石灰土,和苍蝇蚊虫。那人将我的嘴巴用胶带粘住,手腕上拷上了手铐,按坐在了一旁崭新的沙发上。
我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珠子狠狠瞪着他,和他身边的几个彪形大汉。似是看懂了我的心思,充当司机的那人在我的脸颊上游走了一番,道:“细皮嫩肉的,倒是可惜了。”顿了顿,他又说:“别急,一会儿人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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