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她想太多，台下习敏的麦克又响起：“请问，你是代表国科的还是众民的呢？”
姚佳收回视线：“我是众民毕业，国科推荐的。”
另一个拿着麦克的男记者问：“姚小姐，听说你有两个身份，你不会觉得有冲突吗？”
姚佳：“两个身份是什么意思？”
他说：“一个是国科的助教，一个是国众的代表。”
姚佳：“我觉得助教也好代表也好，都是我学习和提升的一个阶段，它们都是我热爱的工作，所以不存在矛盾，如果你一定要说两个身份的话，我也不反对。”
他问：“能问一下你的薪酬是多少吗？”
姚佳：“抱歉，我还没正式开工。”
台下大伙笑。
他问：“这是你的事业还是工作，如果有公司给你更高的薪酬，你会另谋他职吗？”
姚佳想了想，说：“当初我选择物理也不是出于爱好或是觉得有就业前景什么的，只是别的系分数线太高，我去不了，刚才你是想问我理想和现实我会选哪个吧，其实，这不冲突，就我而言，我一开始对物理没什么特殊感情，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但是随着潜移默化，我慢慢地开始好奇、关心、在意，之后我发现思考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实是很有意义的，物理看上去对生活没什么用，但是它就是存在我们无处不见的生活中，很多生命的终极问题都蕴藏在这其中，只是以现在的科学高度和水平还无法解读和证明而已，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思考、去探求真相，所以有什么比探究人生更有意思的事呢！”
他说：“你的意思是说它是你的事业也是工作，对吗？”
姚佳：“对，刚才你还问我会不会为了钱放弃它？我不会。”
他：“谢谢。”
一个戴着黑色眼睛框的女记者迫不及待地接过麦克，然后低头看手里的笔记本，好像是新手。
她低头瞅了眼笔记本，问：“我有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姚小姐，你是单身吧？还有……”
停顿了会儿，没音了。
就这么一句话吗？！
场内一片安静，因为不止姚佳大家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接下来的其他问题。
“第二个是，你选择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请用两个词概括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姚佳，一脸等着回答的茫然表情，然后又低头看看笔记，好像在核对自己有没有问错什么的。
姚佳说：“善良、真诚。”
她问：“那你有目标了吗？”
别看这个妹子有点儿呆，问题可刁钻着呢，要说有，接下来的剧情肯定都是围绕着这方面神展开，要说没有，也一样不会偏离主题，也就是说不管她怎么说，她的个人问题绝逼会提到议事日程上来，要不怎么开记者招待会呢！
不整点八卦，哪来那么多才子佳人段儿啊！！
如果她说没有，网友绝逼比她着急，哪天看到她跟路人不小心并排走了几步，就说是暧昧男友；跟同事偶然碰上说几句话，就说恋人未满、友情之上；跟某人穿了一个牌子的运动鞋，就说地下情侣，然后还会翻腾出所有以前看过的微表情之类的分析书或听人说过撩骚的桥段儿来揣摩她和某某男姓朋友有暗自联络的倾向，或是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连习惯沉睡的脑细胞都能勤快地从她的同学录里弄出来一个其实她也不认识的外班男生、说他们其实才是真爱，反正只要获悉她还是单身，网友们就特么开始上蹿下跳地拼命的张罗，就怕她找不着对象，砸到手里。
而记者呢，就偏好挖人家根，跑人家家普，全然不管别人愿不愿意的，拐着弯地套，先不知东南西北的问，平时喜欢跟朋友出去玩还是宅？宅在家都干什么呢？喜欢听什么歌呢？会做饭吗？平日都是一个人逛超市吗？上大学的时候没有人追求你吗？那个时候喜欢的男生类型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你的人生规划里除了事业外还有别的计划吗？
看，记者和网友都是一个生产线的，如果说记者是打探内部情况、张贴个人信息的，那网友就是无偿的自发的省心的帮人配对的，一个是上游，一个是下游，比婚介还专业呢！
所以，姚佳选择不说：“这个问题我不想说。”
女记者愣住，相信在场的人都愣了。
这个套，谁爱谁跳，姚佳才没那么傻呢。
女记者结巴了：“啊，这么说你有了？！”
姚佳一皱眉，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耳熟呢，算，不想了，她说：“没有，我没男朋友！”
顿时，场内一片哗然。
说什么的都有：
“那天我看她跟一个男的在国科有说有笑的，那个人一看就是对她有意思！”
“是啊，我也看见了，他们好像很熟……”
有说有笑？宋强那种人是跟正常人反着来的好么，她越是对他不理不睬的，他就越上劲儿，后来她稍微搭理搭理他，他反倒奇怪，自个儿躲一边想去了。可是她倒是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有说有笑了！
“啧~~我在酒吧那天跟朋友聚会，看见她和几个男生喝酒，还滔滔不绝地说话，一帮男男女女的……”
“真的！”
“昂，就是那天……”
那是她和苗路在酒吧那次吧，她跟那些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只是碰巧说到了一个让她无法无袖手旁观的话……拜托，那都是哪辈子的事儿了！！她侧耳听。
“唉，那天下雨我买了双鞋，你跟我一起去的，你还记得吧？”
“……下雨？”
姚佳思忖了会儿，奥奥奥奥奥——几乎是跟女记者同时想起来的，她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杂烩嘛，她当然记得了……
女记者惊：“就是鞋号小了，咱俩回去换那次……”
“嗯嗯，你说那天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当然是左晓天他家那只叫MoMo的考拉把她的衣服抓撕，她又没带钥匙，回不去家换衣服，所以左晓天就带她去金广场买喽，然后他们走散了，她就碰上了宋强，宋强也没把她怎么样啊，姚佳垂下眼睛，沉浸在回忆中。
那是一个但凡有点儿靠谱而除了像她那样非去不可要不然就没衣服穿的人也不会选在湿涝涝的雨后去逛衣服的阴天，你说这人得多二！什么时候去不行，大家还都偏偏挑在了那样一种气压低得连大口吸气都费劲的天气，她碰到了一如既往的缠人精——宋强；让女友操心却总是搞不清状况的赵晨和平时见不到人影却总能在K歌时能听到high歌的高蓓蓓；看似平易近人的勾峰和长着一张不是明星也称得上网红的脸的年轻女人；每每人还没看清楚脸就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先呛一个跟头的郝静；记忆中就没有谁能逃过她百无一漏的出席的习敏，那天确实来了好多人，真是讽刺，平时想召集来都没人吊，可那天却不约而同得来得出奇的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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