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面前的茶，故作深沉地清了一下嗓子。
“安安，你姐姐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你该体谅她。”
叶安安不服，眼中的阴狠更浓。
“爸爸，那张照片不能留着，太渗人了！”
叶璃笙站起来，直视着叶安安，“我母亲招惹你了吗？”
叶安安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摇头。
“你们两母女把我母亲的照片都烧尽了，我留下这一张作为怀缅，有错吗？”
叶璃笙没有忘记，叶母跟叶安安两人搬进叶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号召叶家所有的佣人找到她母亲的照片全部销毁。
以前以为她们只是不喜，现在才知道她们这是心虚。
叶璃笙的话越加狠厉，叶松只好出面打圆场。
“好了，璃笙，安安还小不懂事，你就别跟她计较了，这照片你留着吧。”
叶松说话的语气苍老了很多。
叶安安跺脚，叶松这么说，她再无理取闹也无事于补。
“我知道了。”叶璃笙淡淡地说着，重新坐回沙发。
“这照片你带回家去吧，要是被你阿姨看到，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末了，叶松又补充一句。
“想不到阿姨这么怕母亲。”叶璃笙看着照片，低喃着。
话音不大，却正好让客厅里的人都听到了。
叶松脸色一沉，叶安安则是整个人跳了起来。
“叶璃笙，你胡说什么？”
叶璃笙抬眸，眼中多着些挑衅，“我说不清楚的人还会以为阿姨做过什么对不起我母亲的事。”
叶母下楼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
心神恢复正常的她瞬间脚软，马上扶着楼梯的扶手生怕倒地。
叶松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璃笙，你想多了，她跟你母亲一直没有交集，又怎么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只是随口说说，瞧你们紧张的。”
叶璃笙无所谓地笑了笑。
看着她的表情，叶松在探究着刚刚那些话，到底几分真假。
叶璃笙含着笑，转头看着方念哲，不让他继续探究下去。
不是心虚怕被识破，而是怕眼里的仇恨被发现。
“老爷，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客厅的气氛有些凝重之际，厨娘打破了沉默。
叶松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些事，都移步去饭厅吃饭吧。”
闻言，叶璃笙与方念哲站了起来，十指交缠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路过叶母的身旁，注意到她双腿微微颤抖，显然被自己吓得不轻。
叶璃笙投去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叶母双腿发抖直接倒在地上。
“阿姨，你怎么了？”叶璃笙故作惊讶，手中的相册一松，散落在地。
叶母下意识地别过脸，不看那些照片。
方念哲则是蹲下帮忙收拾，“夫人你可要小心点，这照片珍贵得很。”
叶璃笙也蹲下忙着收拾，没有扶起叶母的意思。
“阿姨忽然间摔倒，我……”她一边收着一边解释。
叶母故意回避照片的样子落在叶松眼里。
不等叶安安去扶叶母，叶松就把她拉扯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叶松低声咒骂着。
要是让叶璃笙注意到叶母的心虚，她倒是更好奇了。
收拾好照片，叶璃笙对着叶母抱歉一笑。
“阿姨实在抱歉，我就只顾着照片了。”
叶母躲避着她，经过这么几次的受惊，觉得眼前的人更像当年被自己害死的人。
叶松拍了拍叶璃笙的肩膀，“璃笙不要在意，去吃饭吧。”
叶母跟在他们身后走进饭厅，小心翼翼。
看着叶璃笙的背景，心里的恐惧与不安越来越大。
吃过饭后，叶璃笙与方念哲也没有多留一刻。
准备推开车门之际，叶璃笙听到了顾辰的呼喊。
她抬眸看着对面的方念哲，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不妥。
“妹夫有什么事吗？”转过身，她的冷漠明显得很。
顾辰心神一晃，她的瞳孔黑亮有神，像广阔的星空，他却在里面找不到自己。
忽然意识到，他这么追出来，的确有些不妥。
顾辰手放在后背，整个人有些拘束。
“璃笙，安安是不是又做对不起你的事了？如果是，我一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璃笙直接打断。
“没有。”她没有撒谎，叶安安这次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就算有，我老公都会帮我解决的，不用劳烦妹夫你费心。”
顾辰苦笑，最后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知道了……”
叶璃笙没有再看他，径自推开车门坐进去。
方念哲帮她栓好安全带，十分体贴。
“夫人今天表现得不错。”方念哲语气中含着宠溺夸着她。
叶璃笙有些意外，他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夸自己在叶家的表现。
“你不是很介意顾辰讨好我的吗？”叶璃笙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是很介意。”方念哲抽着时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但是夫人处理得很好，我也找不出吃醋的理由。”
叶璃笙一颗心不受控制地跳动着，他用了吃醋这个词。
回到别墅后，叶璃笙一头栽进书房。
方念哲看着她上楼的背影，这次她报复的心理很坚决。
他心里忐忑着，让她亲自处理这些事，会不会毁了自己的初衷。
方念哲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份忐忑，是来源于自己对叶璃笙的疼爱。
复仇是支撑着一个人强大的信念。
叶璃笙现在就依靠着这个仇恨，让自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方念哲推开书房门的时候，看见叶璃笙趴在桌子上睡熟的样子，心底的一刻柔软着。
他们的角色仿佛调换了，以往都是他在这里忙乎着。
方念哲下意识放轻脚步，走到办公桌前。
她睡得很熟，没有发现他在身边。
看着叶璃笙并不恬静的睡容，他心里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刃划过一样。
她眼睛紧闭着，眉头紧紧皱着，嘴唇轻启，似乎想吐出什么不快的事。
方念哲小心翼翼把她抱起，走回卧室。
把她放在床上的瞬间，方念哲听到了呓语。
“妈妈，别走。”叶璃笙的声音带着些颤音。
方念哲轻声叹息，帮她盖好被子。
她这般脆弱的声音，恐怕梦里早已哭成泪人。
方念哲躺在另一边的床上，熄灭了卧室的灯。
一手把叶璃笙环在怀里，他闭上眼睛。
叶璃笙像是感应到他的关心，下意识往他怀里靠得更贴。
梦里那些可怕的情景全部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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