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笨蛋！”
浓重的鼻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倒是真的可爱。
突然，一双干净的大手递了一包纸巾过来。
梁然一怔，抬头看向对方。
原来是陆修衍，他正微微低着头笑着看梁然。
瞥见他那眉眼带笑的样子，梁然心里一动，随即就尴尬地低下了头，一时竟忘了接过纸巾。
“啊嚏”，随着一声不小的喷嚏声，她突然觉得鼻腔里的温热感有了一丝缓解，接着整个脑袋一松——
鼻水明晃晃地流了下来！
此时，梁然只觉双腿蓦地一轻，心跳倏地快了好几个拍子，也许是因为紧张和难堪，整个人觉得又冷又热。
正在她呆立着不知所措时，陆修衍已经摊开一张纸巾，左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后手拿着纸巾，帮她擦干净了鼻涕。
这一刻，梁然是真的要哭了！
她不仅站着将鼻涕流到了地板上，并且连站在一旁的邻居都看不过去，干脆亲手替她擦干净鼻涕，这是要丢一辈子脸的事情……
而陆修衍那边替梁然擦干了鼻涕后，接着又蹲下身，用纸巾将她掉在地上的鼻涕擦干净。
梁然怔在一旁，看着陆修衍蹲下的身子，当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把地板擦干净了的陆修衍，将那两张承载着梁然鼻涕的纸巾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运动裤口袋里。
“你可能发烧了，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梁然还沉浸在方才的丢脸中，此时并没有注意听陆修衍说了什么。
陆修衍见她不答腔，以为她烧糊涂了，干脆左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右手抚上她的额头。
他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在碰触到梁然的额头时，瞬间拧上了。
大约过了十秒钟，他才忧声道：“真的是发烧了，依这个温感，至少有38°，听话，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梁然原本就因为发烧而晕乎，刚才又因为当场流鼻涕而觉得紧张，这会儿，陆修衍如此温柔地帮她贴额试温。
这接连而来的刺激，导致她心脏的收缩舒张度简直达到了极限，只差再来一个刺激，就能当场晕过去。
而陆修衍眼见电梯到达了地库，不等梁然吱声，他快速地将楼层键又按回了他们所住的楼层。
站在一旁的梁然晕乎乎、软绵绵地靠着电梯墙，陆修衍以为她真的烧得严重，当下干脆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1 018 电话给我，我帮你请假。
梁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家里，只知道陆修衍将她抱起之后，脑袋整个就更晕了，下一刻，更直接躺到了家里的床上。
迷蒙间，她依稀看见了穿着运动服的陆修衍在冰箱前忙碌着，很快，一片冰呼呼的退热贴就贴上了她的额头。
突然的冰凉给梁然来了一个激灵，她睁眼看向陆修衍，却好像看到了因为迟到而被总编扫地出门的自己。
“不行，我上班要迟到了。”
梁然挣扎着要从床上起身，很快就又被陆修衍按了回去。
他有些冰凉的大手，探向她的额头，将退热贴又按了个紧实。
“陆医生，我真的要迟到了，你就让我起来吧。”想到自己这个月已经没有迟到的额度了，梁然也是急得快哭出来。
而陆修衍却是像一座山一样，岿然不动地坐在她床边，蹙眉看着她，那声音也有些严厉。
“你发烧了，照你这样的状态，开车很危险，电话给我，我帮你请假。”
也许是陆修衍的样子太严肃，也许是因为病人对医生的敬畏，梁然竟怔着直点头。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放在一旁的包，怯着声音对陆修衍说道：“陆医生，手机在包里，你拿过来给我一下，我自己发个信息请假就好了。”
……
总编同意了梁然的病假后，她才算是能安生地躺下来养病。
陆修衍不知道在厨房捣鼓着什么，梁然因为感冒发烧带来的晕沉，加之昨晚一夜没睡好，睡意袭来，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屋内的光线一片昏暗，看不清楚此时是什么时候。
不远处的沙发上有手机屏幕的光线闪烁，梁然定睛一看，原来是陆修衍，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发烧在家养病。
她伸手到处摸了一通，才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手机，划开屏幕一看，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了。
肚子饿得狂叫、膀胱也有些涨痛，梁然不得不忍着脑袋里的巨大昏沉，艰难地起了身。
拖鞋摩擦到地板的窸窣声，引起了陆修衍的注意，他很快就起身将梁然扶了起来。
“肚子饿了吗？”
梁然点了点头，但又想到放松膀胱更重要，于是尴尬地对陆修衍说道：“我想先上一下洗手间。”
陆修衍笑着不说话，直接将她扶到洗手间后，才返回厨房，将早上就做好温上的冰糖雪梨及肉丝粥端了出来。
他刚在餐桌上摆好食物，洗手间就传来了冲水的声音，他很快就又走到了洗手间外，等着梁然出来。
而原本进去还一脸常色的梁然，从洗手间出来后，竟双眼通红，好像刚狠狠哭过的样子。
陆修衍见她这样，一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上前将她扶到餐桌上入座。
梁然的面前正放着晶莹剔透的冰糖雪梨，陆修衍将瓷汤勺放到挖空的雪梨中，然后伸出右手背，碰了碰梁然的颈窝处，待发现早上还热得很的温度，此刻已大致恢复常温后，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1 019 是不是感染了HIV？
梁然还是一点都不碰雪梨汤，只顾着低头掉眼泪，陆修衍原本松了的气，瞬间又提了上来。
“身体很难受吗？不行的话我带你去医院。”
而梁然根本没反应，只是一直低着头哭，那眼泪一颗颗地掉在雪梨汁里，溅起了小小晶莹的水花。
她一直哭，越哭越厉害，直到最后，肩膀整个都抖了起来。
陆修衍那个心疼，很快就上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傻瓜，哭什么呀？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陪着你的。”
怀里的小身子依然在抽噎抖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有一阵带着哭腔的小声音飘了出来，“陆医生，我是不是感染了HIV，所以才会发烧啊？科普说，感染了那个病毒一开始就是会低烧的，我肯定是感染了！呜呜呜~”
“HIV？”陆修衍一愣，随即就想起他们的初。夜，虽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但定期体检的他，倒不至于会让梁然得了这种病。
可，这要如何跟她解释才好？
看着梁然哭得如此伤心，陆修衍一时间也有些难受，甚至冲动地想告诉她那晚上的始末。
可那件事情太难以启齿，到底是他做错了，他害怕梁然就此与他划清界限，甚至这辈子都避而不见。
完美的陆修衍是有弱点的，他的弱点就是害怕梁然离开，他唯一的软肋，就是眼下怀里这个哭得瑟瑟发抖的傻女孩。
而这心里的矛盾，陆修衍大约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很快，他就又恢复了理智，至少，在得到梁然的心之前，他暂时还不能将那晚上的事情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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