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被你连累的人啊。夏乾转了个身,冲着林夜凉办公室的方向,默默地想。
那时你究竟是为什么,如此疯狂、痴迷地喜欢她,哪怕做出有违道德的事呢?这个问题,夏乾想了几百年,也没能得到答案。
一个太子,如此不注重自己的言行,破国之事也一定是近在咫尺了。你饱读诗书,这道理,不会不懂吧……
她有什么好?
兑泽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还没等想出答案,事实就已经告诉他,不需要答案了。因为他已经喜欢上了她。
如果说是因为容貌,宫中貌美的女子千千万,他却觉得都不如她好看。若是因为才情,仅仅在集市上的两句话,又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
他拒绝了王上指婚,拒绝了宫中一切女人的暧昧示意,甚至到了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平玖腰间的香囊——那个出自她手的精致的作品。
“在朝为官,不得佩香囊。”他命侍卫从平玖的腰间解下,“我替你收着,下朝后来找我拿吧。”区区六品小官,哪里还敢再来招惹太子殿下?那个香囊自然落到了他手里。
“你来。”太子第一次亲切地招招手叫他的侍女近身,那个侍女差点没开心地晕过去,“把这个玖字拆了,其他的别动。”他把它丢到侍女的怀里。
后来他就把它戴在身上,片刻不离。
我这是疯了吗?着了魔似的。想到这些的时候,他也会恐惧。他不敢对她表态,也不敢把她抢过来,因为他是太子,他必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可是每当拿起那个绣着重瓣白槿的香囊把玩的时候,对她的思念,占有她的欲望只增不减。
这一切,都被秦州看在眼里。在那一世,他是平玖的观星者。那时,他知道过往,也看得见未来。可他也只能看着他叹息。命运注定的事情,是没法更改的。
“离你的娘子远点吧。你配不上她。”他终于忍不住向他示威,提出那样荒诞不经的要求。他居然要求他的臣下冷落他的妻子。
平玖很平静,但眼中的疑惑却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他拂袖把价值连城的玉净瓷瓶扫在地下,摔得粉碎:“如果你不照做,我就杀了她。”
在朝堂上,他从来都是个德才兼备、冷静沉稳的储君。可是只要关系到她,他就会失去理智。他万没想到有一天,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一个有夫之妇,竟会成为他的软肋。
我可能真的是疯了……
“玖郎,香囊呢?”习槿替平玖脱下长袍。
他心上一凛,转身抱她入怀。“槿儿……”
他以为自己终于到了飞黄腾达的时刻,终于能让她过上富裕的日子,却想不到却还是让她处在危险之中。如果要他放弃现在这个六品小官,立即带她逃走,他也绝不会犹豫留恋,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的父兄又都是朝中重臣,他二人又能逃得到哪里去?
他紧紧抱着她很久,几乎让她窒息。
“没关系的啊,”她不明就里,还是笑着安慰,“丢了就丢了,我再给你绣。”
如果想要保护她,是不是真的要远离?他知道太子说到做到,这些从他失去理智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可是就这样冷落了她,伤害她,忍心吗?如果她最后要落入太子的手里,他又怎么能容忍?
他想了一夜,听着窗外的雨连连绵绵。那是他第一次觉得黑夜是这样漫长。
“玖郎,昨夜的雨把槿花骨朵都打下来了。”清晨他穿好朝服,看见她蹲在地上,手里捧着破碎的花瓣。那些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绚烂,被黑夜的一场寒雨激得魂飞魄散。
“是吗。”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减缓。
“不吃饭了吗?”她看他即将上马,连忙起身,却因为蹲得久了,眼前一阵发黑。以往的这时候,她只要稍微晃一晃,他就会赶过来扶住她,埋怨她不注意身子。
他终于停住了脚歩:“不吃了。”
一转身心如刀割。不敢去想象她失落地站在院子里的情景,不敢想她会不会自己在角落里流泪。他策马走在街上,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暂且按太子所说的做吧。最起码哄他高兴,就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缘散如流水,白头空许约。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终于还是亲手断送了他二人的情缘,因为懦弱,也因为爱。
作者有话要说: 愚人节快乐!清明假期也马上就到啦,呜呼哈哈哈哈~又到了码字的时候~~
☆、十
“什么?你有过男朋友了?”林夜凉惊讶得把一块肉掉在了汤里,溅起的汤汁喷了夏乾一脸。
“喂,老板……”夏乾从千亭手里接过纸巾,无奈地笑。这个迟钝的家伙,总是在错过了很多事情之后表现出大吃一惊的神色。
“我还没见过呢,怎么就分手了?”林夜凉替她着急。
“那人劈腿了呗。”夏乾不小心脱口而出之后,背上冷汗直冒。该死,怎么给说出来了?
幸而千亭不以为意,只是轻轻反驳他:“也不算是劈腿吧,孟鸣是跟我分手之后才跟那个女孩好的,也不能说人家错。”
“是,是……”夏乾连连点头,悄悄擦去额角的汗珠。
林夜凉小心地把碗里的汤喝干净,笑嘻嘻地把空碗递给千亭:“这种喜新厌旧的人,这么快就把你忘了,就算不是劈腿,也没什么好的。忘了他就好了。”一副兄长教育人的语气。
千亭把他的碗重新装满,点点头。
“亭亭别难过,你还有哥在呢。”林夜凉拍拍胸脯。
哪能这么快就放下呢?夏乾静静地看着千亭,心里对林夜凉产生无限的鄙夷。要是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倒好。
“说起来,我家亭亭也到了年龄,可以谈恋爱了。”在林夜凉心里,千亭永远都是那个穿着花裙子,梳着羊角辫,无时无刻不需要他保护的女孩子。
千亭笑了:“夜凉哥哥,我都二十多岁了。”
林夜凉听完,笑了笑:“怎么样?有追你的没有?哥给你把把关。”
“有是有……”千亭为难地说着,看了看夏乾。夏乾明白她在犹豫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程峻。可那个温柔体贴的男生一味地对她好,又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亭亭,你这么有钱,就不用考虑他有没有车房了。这些东西咱不缺。”林夜凉没喝酒,可是脸颊却红了起来,说话也有些醉醺醺的样子,“只要他对你好,就够了。”
“是吗……”千亭垂下头,看不出她的心情。
真是神助攻啊……夏乾默默地想着。他是观星者,知道的太多,所以在忘川河畔的时候秦州就对他说过,来生要少说,少做,让身边的人和故事自然地发展。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有时候明明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节省很多时间和经历,这句话却偏偏要等到别人来说,就像现在林夜凉的这句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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