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晨微微眯起眼睛,从昨晚到达乾市,他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怪事不断,先是从不做梦的他怪梦连连,接着又流了鼻血,现在居然看到了梦中人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短时间内接连发生的这些事,不得不让他震惊。
傅斯晨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遇到棘手事情时的习惯动作,更多的氧气通过鼻腔涌进大脑,也无法让他搞明白,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孩,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整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更搞不明白,见惯美女的自己,怎么会梦到这样一位长相普通品位奇特的女孩,她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跟他相遇?
傅斯晨微微皱眉,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白小米愣了一秒,转头又指向靠近讲台边的顾华:“我叫什么不重要,他,他叫顾华。”
此刻的顾华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
傅斯晨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白小米终于收回指向顾华的手,转头认真看向讲台上那位犹如从时尚杂志上走下来的皮衣帅哥,捋了捋自己的短刘海,抬头挺胸说:“白小米。”
傅斯晨迅速在脑中把所有认识的朋友、客户,以及那些曾经打过照面说过名字的人都梳理了一遍,确认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他抬眼看向白小米:“现在不是推荐人选,你举的手,就要你自己上来主持拍卖。”
白小米一听真急了,转头朝顾华喊:“你快上啊。”
底下又是一片笑声,顾华如坐针毡,旁边的教授轻咳了一声,开口跟傅斯晨说:“傅先生,要不,就让顾华上来试试吧?”
傅斯晨隐隐皱了皱眉头,他不相信一个连举手上来的勇气都没有的人,能把拍卖这件事情做好。要是按他平时的性子,是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的,但现在是站在学校的讲台上,既然校方老师开口了,他自然不好当众驳了教授的面子。
傅斯晨转头看向台下:“哪位是顾华?”
事到如今,顾华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了。
傅斯晨淡淡看他一眼:“你愿意上来试试吗?”
顾华暗暗握了握拳头,底气稍显不足地说:“好吧。”
白小米在下面激动地拿出手机,想着准备给即将大放异彩的顾华拍照,却看到手机上有陈二货刚发来的短信:院里今早已经贴出公告了,说你公然无视本专业的严肃性,四年来旷课次数太多考试分数太低,所以锅炉系的老师集体联名让你留级,不给你发毕业证。你赶紧去求老苟开恩吧,不过希望不大了,除非你能马上找到实习单位,越牛×越好,锅炉系今年就业形势严峻,老苟正为这事焦头烂额,所以,要么你就横尸在老苟面前,要么就马上找个实习单位,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白小米只觉两眼一黑,读了四年不给毕业证,还有没有人性啊?她恨不得现在就用力扯着老苟那两条小细腿,狠狠求他放自己一马。可告示都贴出来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那么容易说撤就撤?她这次找不到实习单位,这毕业证看来是真拿不到了。
思前想后,白小米决定给老爸去个电话,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说不定老爸的哪位同学老朋友就是牛×企业家,让她进去实习不就是就小菜一碟吗?
号码刚拨出去,对方提示关机,她呆了两秒,又拨,还是关机。白小米转手就拨给了老妈,对方像是手机就一直拿在手里一样,第一声还没响完就接了。
白小米看了眼正朝讲台上走去的顾华,压低声音刚要说话,就听到手机里传来老妈的哭啼:“女儿啊,我也刚想打电话给你啊,你爸跟那狐狸精远走高飞了。”
“什么?”
周围的几个男生好奇地看过来,白小米只能压下声音。老妈嘴里的那个狐狸精她其实见过几次的,年轻时就守寡,带着一个比白小米还大一岁的女儿。老爸一直说那是他以前的同学,家里有些困难,所以这些年暗中帮了她们不少忙,为了这事,老妈也没少跟老爸闹腾。其实白小米不傻,她也看得出来,在自己老爸眼里,肯定是早没有老妈了,两人分开是迟早的事。白小米心疼自己的老妈,这些年总是事事迁就她,就是希望失去丈夫疼爱的老妈,还能感觉到有她这个女儿在关心她。
说实话,老爸老妈从小都对她宠爱有加,感情是两个人的问题,在白小米的立场,没法评判父母的婚姻,她对没感情的离婚其实想得挺开,但老妈却一直没法放下。现在她刚离婚肯定心里受不了,她只能先安慰老妈,说要打电话找老爸谈谈。
老妈这才好受了些,在那头抹了把泪:“其实这些年你在学校上学,我和你爸也快成陌生人了,离了也好,我就是不甘心那个狐狸精把咱家都耗光了!”
“耗光是什么意思?”白小米不懂。
“你爸把咱家的钱和值钱的东西,都贴给她们了。那母女俩住的吃的,她女儿去跟什么大师学画画,那么贵的学费,一直是你爸在帮着给,一家挣两家花,金山银山也变空山啊。你爸这些年一直在偷偷变卖家里的那些古玩去贴给狐狸精家,也不知道给你留下点东西,现在好了,家里的东西都被他卖空了。你老妈我就是太傻了,没能早早发现帮你守着,女儿啊,现在咱俩就只剩下一间小破店面了。”
白小米的大脑空转了三圈,没想到自己家竟然说穷就穷了。老妈在那头抽抽搭搭,一说到那些全花到了别人身上的钱,她就气得肝疼。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白搭了,再生气钱也回不来了,白小米只能先安慰老妈:“没事的,小店面就小店面,大不了以后我们省着点花。”
那头的老妈顿了一秒:“女儿啊,不是咱俩,这间店铺也就只够我自己生活的,根本没你花的啊。”
白小米嘴角抽搐两下,自己这是刚被亲爸抛弃,又被亲妈嫌弃吗?
老妈抹了把鼻涕,又接着说:“女儿啊,老妈以后可是没钱寄给你了,之前你爸给的最后一笔钱你自己可省着点花啊,好在你就要毕业了,拿到毕业证就可以找工作养活自己了……”
白小米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刚听到拿不到毕业证的消息,又遇到要自力更生的事,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证让她怎么找工作?难道真的让她去老苟家楼下跪一夜?可就算跪上十夜,那个出了名的铁心老苟也不见得就一定会给她毕业证啊。
挂上电话,白小米恍惚中强打起精神,看向台上开始拍卖袁大头银圆的顾华。
作为第一个台上的人,顾华看起来显得尤为紧张,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台上的评委一眼,心中十分明白,自己的强项是背诵,这些个东西里,袁大头银圆是他最近才刚看过背过的,应该是自己记得最全最熟的东西,所以他这才毫不犹豫挑了这件藏品作为开头炮。
台上的顾华紧张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张嘴说道:“大家好,我是本次的拍卖师顾华,我们今天要拍的是民国三年印制袁世凯头像的银币版一元钱。大家都知道,‘袁大头’是袁世凯像银币的俗称,由于其铸造时间长,存世量较多,在市场上流通广泛,得到人们在质量方面的认同。袁大头银币版别纷繁,稀少版别就在十种以上。刚刚接触银币收藏的爱好者,面对一些稀有版别与普通版之间的细小差距,往往有眼花缭乱、不易认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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