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雀_礼若蕴【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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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点开短信,账户上多了一笔钱,我看了短信一分钟,然后愤怒地砸了手机,低低哽咽。

  前座的中年司机被我吓到了,他透过后视镜看我,故作深长地说,丫头,得之你幸,失之你命。

  我呛他,徐志摩的诗看多了?

  这个节骨眼上用徐志摩此人的诗来宽慰我,我只觉得嘲讽。

  中年司机唠叨我一顿,又抑扬顿挫地念徐志摩的诗,我听得反感,干脆换车走人。

  我拖着行李入住一家普通的宾馆,洗冷水脸的时候,向岛打来一通电话,“哎!要不要去吃火锅?”

  “不去,我要给阿恒做饭。”

  “那我来一起吃啊,等我哦。”

  “不行!”

  “为什么?又这么抠?”

  “我…我的饭只有阿恒可以吃。”

  “切,你的鼻音怎么那么重?哭了?”神经大条的向岛这次居然细心了。

  我故意擤擤鼻子,咳嗽道:“哭?我怎么可能哭?感冒了啊,不说了,午睡过后,我要起来做饭。”

  没等向岛回应,我就挂了电话,他再打来时,我也没管。

  在宾馆住了两三天,我开始着手租房子,等稳定下来,我会把账户里的钱还给阿恒。某天,我跟着房东看租房,收到了及时雨的一条短信,他说,阿恒现在很危险,请我立马去一处旧楼会合。

  危险?什么危险?

  我急急发了短信过去,及时雨一条也没回复,这愈发加深了我的不安,如果又是匿名短信,我一定不去,旧楼荒凉,只能使我联想到绑票。

  但发短信的人是阿恒的亲信,我该忽视么?

  我心神不宁地草率看房,礼貌地笑着同房东说,很抱歉,我现在有急事,改天再看可以吗?

  房东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她挥挥手说没事。

  我就冲出租房的门,大步大步地跳下楼梯,我打车来到旧楼,这处与想象中的一样萧条,渺无人烟,旧楼里的居民早已搬空,这好像是要被拆迁的房子。

  楼里的枪击声断断续续,我心慌意乱地追着声音上去,这里的商品房是双面的,中间有一条灰暗的道,两边的住房遮住了光亮。

  我在通道里没头脑地瞎找,我不敢发出声音喊阿恒,心脏已被提到了最高点,阿恒绝不会让我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及时雨的短信很可能是悄悄发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料想到阿恒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

  在墙面斑驳的拐角处,我和两个黑影迎面险些撞到,苍天保佑,他们是我最想看见的面孔,阿恒和向岛都举着枪差点嘣了我,要不是阿恒推了一把向岛的手,我可能就被误伤了。

  向岛懊悔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们都没来得及说话就拉着我一起跑,我被二人护在中间,阿恒一边保持着高度警惕,一边严肃地凶人,“谁让你来的?!不是走了吗?又跑来找我做什么?你犯贱?不是不原谅出轨的人么?”

  “老大!”向岛不满地瞟了一眼阿恒,他抓紧我的左手,言语正经道:“苜蓿,一定要躲在我们后面,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怎么听向岛说话,心思全在一个注意点上。

  阿恒是在变相承认他和尤安歌有过一腿么??

  我紧咬着嘴,环视四面的情况,冷冰冰地瞥着阿恒,“为你来?你想多了!我是担心向岛,宋江发短信跟我说,向岛有危险!”

  向岛牵得我的手越来越紧,我挣脱不了手上的束缚,又刻意补偿道:“我这人重友轻色。”

  阿恒板起一张扑克脸,再次拉着我跑,他拉我的时候不悦地将向岛隔开了。

  向岛耸耸肩断后,我们躲闪逃亡。

  我一拍自己的脑门,不打算在紧急关头置气,我缓声问阿恒,“宋江和豹子头他们呢?你们现在是和谁…?”

  “華兴。”阿恒的眸里透着些许寒意,他的嘴唇抿得格外紧平,他回头的时候,我也在回头,隐约看见后面有一大群人追来,伴随着混乱的枪。响!

  “華…華兴?”我确认自己没听错,阿恒也重嗯了一声,他跑得气不喘脸不红,看我的目光总带着紧张的担忧。

  他七拐八弯地找地方庇护,在一个朦胧暗亮的楼道里,他紧握我的肩膀,长话短说,“从现在起,除了向岛,你看到任何一个華兴的人都要逃!包括大铎和黎珍慧,别问我为什么,照着我说得做,我以后跟你解释,现在你马上下楼逃走!不用担心什么,外面会有人保护你,他们的目标是我。”

  我攥住阿恒的衣服,不肯走。

  阿恒的呼吸愈发浓重,他移动着脚步,不安地张望楼道上下,说话的语气刻不容缓,“你跟着我是累赘知不知道?!从这里下去,快!!”

  累赘二字当头棒喝了我,我从不愿做阿恒的累赘。

  我转身走前,阿恒既重又深地吻了吻我,唇离,唇凉,虽然只有几秒的时间,他所传达的情感我尽数已收。

  我扶着沾满灰的楼梯跑下去,跑了大概有三四层的样子,掉漆的栏杆边忽然发出嘭的一声,我下意识地抬眸,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一件黑色夹克,那个牌子是阿恒惯常穿的,我慌慌张张地跌下楼,中途又是听见一声巨响!那是人摔到地上的声音!

  我连滚带爬地滚到了底楼,身上摔来的疼痛在我眼睛抬起来的那一刻都没了知觉。

  我迟缓地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离他最近的地方。

  男人满面血迹地平躺在地上,他鼻腔里和嘴里呛着鲜艳的血液,那双熟悉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他似乎动不了,只能看我。

  我整个人怔得心碎,大脑里溢满了不可置信,前几分钟生龙活虎牵着我逃窜的人,前一刻深情吻我的人,现在奄奄一息地横躺在眼前。

  我摇摇欲坠,站不稳后,彻底软绵绵地跪在了阿恒身侧,他的手艰难地微动,慢慢抬了起来,这好像花光了他生命里将要枯竭的所有力气,他温柔地抚着我的脸颊,张着渗血的嘴说:“日记…在…衣橱的格子里…交给…杨兆祥。”

  他继续困难地念了一串警员编号,又道,杨兆祥,联络人。

  阿恒说得断断续续,他似乎怕我听不懂,还想重复地说,我牙齿打颤地告诉他,我听懂了,我都听懂了!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阿恒。

  可这种明白疼得我撕心裂肺,好似有无数颗刺冷的螺钉在我骨肉里拼命地、嚣张地旋转,再深深地使劲嵌入,让我毫无反抗之力!我几乎虚脱了,也只能提着气儿,颤巍巍地擦着他脸上的血迹,我无措到了极点,颤声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一场婚礼吗?我们回去结婚好不好?我们…我们去领不贵的,九块钱的结婚证,好不好?”

  他微微点头,认认真真地点到了底,他双眼里的血丝交错蔓延,宛如墙上扎根的爬山虎,一直一直地向上爬,颜色却如枫叶,使他的眼眸看起来通红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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