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衣服的大嫂说:“反正是你们自家的钱,有必要推来推去吗?”
我和孟玮相互看了一眼笑着说:“你说得对,确实没有这个必要!”
我正看着手机发愣,母亲对我说:“乖,让你弟弟去把大门外的柴火抱到厨房里来,要烧锅了!”
我应了一声。
母亲已经在揉馒头了。
她把面块搓成擀面杖粗细,再用手一把一把地掐开,很快,掐好的面团就摆满了一案板。然后母亲再一个一个地揉搓,几下子,一个圆滚滚的小白面馒头就做好了。
母亲把揉好的馒头放在锅盖上,一抬头,见我还傻呵呵地站着,说道:“你这丫头,你怎么不去呀?”
我连忙说:“我这就去,这就去。”
来到堂屋,只见弟弟正津津有味地看《天龙八部》。其实,我也喜欢这部电视剧。于是,我推了推弟弟说道:“小弟,咱妈让你去把柴火抱到厨房里烧锅用。”
弟弟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屏幕,他右胳膊向我扫了一下,不耐烦地说:“去去,别烦我,没看我看得正高兴吗?”
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弟弟,咱两个轮流烧锅好不好?”
弟弟斜了我一眼:“姐,你烦不烦哪?这活儿都是你们丫头家该干的!”
一听他说这话,我咬牙切齿地举起了拳头:“死小子,说什么哪?你不该干哪?”
弟弟更不耐烦了,朝我嚷道:“平时都是我帮爸妈干活,你才回来几天哪?去去,别影响我看电视!”
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就自己到院外去抱柴火准备烧锅。
我家的大门外有一棵大桐树,桐树的旁边已经堆了一大堆我爸爸贮备好的柴火。这些柴火都是一些枯树枝和一些不上材料的棍棍棒棒,我爸爸把它们都折成一米左右准备烧锅用。我前后左右估量了一下,感觉没有好几趟就搬不完它们。于是我慢慢地弯下腰,两手掬了有七、八根木材棒就往院里走。
这些棍棒真不好拿,我还没有走几步,它们就噼里啪啦地全掉在地上了。我弯下腰把它们拢在一起,正要掬起来,只觉得右手大拇指被刺了一下,手一疼,那些棍棒又全掉在地上了。
我抬起右手一看,大拇指上扎了一个刺。我用左手薅了几下没有薅出来,于是,我来到厨房让母亲给我挑刺。
“妈,我手上扎了一个刺,你给我挑出来吧。”
我把手伸到母亲的面前说道。
“手上怎么扎刺了?不是让你弟弟去抱柴火的吗?”
母亲连忙站起来,拉起我的手看了一下,说:“咦,这个刺还不小哩。你忍住别嫌疼啊。”
于是,母亲从门框上拔下来一根针,左手使劲捏住我的大拇指,右手拿起针轻轻地拨了起来。我一看母亲手里的那一根纳鞋底用的大针,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
我还没有感觉到疼,刺就被挑出来了。
母亲放开我的手,把我掉在地上的柴火抱到厨房里,然后对我说:“你回屋里看电视去吧!”
我捏了捏手,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堂屋去了。
我和弟弟正看得起劲儿,突然听到爸爸在喊我们:“樱桃,星儿,快吃热蒸馍了!”
我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
弟弟仍旧沉侵在动人心魄的武打世界里,理所当然地没有听见爸爸的喊声。我也被电视剧里那动人的故事情节所吸引。因为肚子一个劲儿地咕咕叫,我努力了好几次,终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来到厨房一看,母亲仍然揉着馒头。父亲则坐在灶火前烧锅。饭桌上,已经蒸好了满满一筐又白又大的馒头,还有母亲早上熬制的辣椒酱。
我们这里有一个风俗,过年要蒸能吃到正月十五的馒头,还要蒸里面包着红枣的大馒头。我妈蒸大馒头用的红枣是我们自己家枣树上结的。妈妈拣那些又大又红的晒干,专门等到春节蒸大馒头用。这些大馒头是她用来孝敬长辈和串亲戚用的。
我抓起一个馒头就咬。我最爱吃馒头蘸辣椒酱了。那辣椒酱里面有红红的辣椒、绿绿的大葱,再加上几种佐料,被母亲用面粉搅和,蒸熟,再放上一点香油,吃到嘴里,辣中有香,香中有甜,味道真的是美极了!
母亲一边揉着面团,一边对我说:“乖,你先对付着吃一点,等我把面都蒸完了,再给你们炒菜!”
我就着辣椒酱吃完一个馒头,手有点痒了:“妈,我来帮你揉吧?”
母亲笑道:“好,你试试吧。”
我赶紧洗了洗手,坐在母亲对面,拿过一个面团,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上下左右来回地揉。可是,不管我怎样揉,就是揉不圆。我偷偷看了一眼母亲,见她几下子一个,几下子一个,于是,我有点急了,轻一下重一下的,直到面团被我揉得散开了架。我一气恼,把面团一扔,不干了。
母亲说:“揉多了就好了。你把晾着的馒头都放进馍筐里,锅里的该端出来了。”
收拾好馍筐,我走出厨房。一抬眼,看见天上有一架飞机,尾巴冒出了一道长长的白烟。我家的厨房因为一个劲儿地烧火蒸馍,整个房顶都在向外冒白烟。只不过厨房里出来的白烟不像飞机过后是一条直线,它们缭绕着形成一团薄雾,由下至上翻卷着向天空飘去。
父亲烧好锅,抽打着身上的灰尘从厨房里出来了。我走上前去,帮助他弹掉后背上的落灰。
我的父母为人都非常善良。尤其是母亲,如果能让她侧身过去的话,她绝对不会与人吵架争个你长我短的。父亲本就是老实的庄稼汉,更不会与人计较。如果母亲与人发生了不愉快,他总是对母亲重复说那句话:“她黑白不懂事,你理她弄啥?咱不理她!”
以前,我总嫌父母软弱,可以任人欺负。现在,自己上了大学,就天真地以为这种状况可以改观了,可是,没有想到还是以前那种模样。看到父母总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里的烦闷便搅得我坐卧不宁。
“爸爸,我出去转转。”
父亲看了我一眼,说:“去吧。等蒸好馍了,我让你妈给你炒菜吃。”
我“嗯”了一声。
站在大门口抬眼望去,街上除了五、六个小孩儿在玩耍,没看见一个大人。
来到村东头,我又看见了那几座塑料大棚。今天它们依然没有被遮盖上。我感觉它的白色在那一片萧条的冬天里面分外刺眼。我不想再靠近它,站在路旁用眼睛斜视着它们。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我转过身一看,原来是我们村的村长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过来了。我连忙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村长叔叔,你好!”我满脸堆笑地问候他。
“是樱桃啊。你怎么站在这儿?”村长满脸笑容地问我。
村长姓张,叫张大彪,是我们村最大家族里的人。他弟兄七个,他的父亲弟兄六个,因此,光他们这一姓就占据了全村的三分之一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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