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父亲那慈祥的笑容,我的心猛地抽搐了起来:如果别人说的是真的,那对父亲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我站在灶火前呆呆地看着父亲,一不小心被锅底里冒出来的烟给烟住了。我咳嗽了一下,两只眼睛也被烟得流出了眼泪。
父亲见状连忙说道:“你站在这儿干啥?快回堂屋去!”
母亲正在切菜,听见父亲说话,就扭过头来看我。她一看见我用手揉眼睛,就连忙走过来递给我一条毛巾让我擦眼泪:“烧锅的时候别站在那里,容易烟着眼的。赶紧回堂屋去,和你弟弟一块儿看电视去。”
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毛巾,没有说话,轻轻地擦了一下眼睛,又把毛巾递给母亲,双眼却始终没有从母亲的脸上移开。
母亲看我一直盯着她看,就看了我一眼说道:“赶快回堂屋去,别傻站在这里了!”然后转回身继续切菜。
看着母亲那温柔的举动,我有点不相信张小军说的话了。从我记事起,母亲都是那么温柔。她轻轻地干活、轻轻地做饭,细心地养活我和弟弟,从来没有见她和父亲吵过嘴。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都不会反对父亲,她怎么会是那种人人指着骂、人人都看不起的“野女人”?
我感觉头脑里好像倒进了一盆儿浆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像一个机器人一般,我机械地转身走回堂屋里,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
“通”地一下,我的屁股硌疼了。我忘了我家的沙发是“硬垫”的了。
看见这沙发,我想起了父亲连天加夜赶制沙发的情景。
我还上初中的时候,我们村里的大部分人家都治买了沙发。沙发在当时是一种富有的象征,连我那小同伴仙花家里都有了一套,她在我面前说起话来非常地自豪。
“樱桃,樱桃,俺家买沙发了,可好了,坐上去软软的,可舒服了。你家也买了吗?”跟我一起上学来、放学一起走的同伴仙花无限骄傲地问我。
“---”我欲言又止。
仙花看见我那不好意思的样子笑着说道:“哦,是你家没有钱吧?”
“不是!沙发有啥好的,还不是和凳子一样坐呀?”我不屑一顾地回敬她。仙花没有说话,只是捂住嘴“嘿嘿”地笑,笑得我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晚上放学回到家里,我对爸妈埋怨道:“咱家也买一套沙发吧,你们看好多人家都有了,就咱家没有。”
听到我的话,爸妈都没有吱声。我生气地不再理他们,睡觉去了。
第二天晚上放学后,我一进家门,看见院子里堆了一堆刨花,父亲正在使劲地用刨子刮木料,解好的木料板已经堆了一小堆。
我好奇地问父亲:“爸爸,你这是在干啥?”
父亲一边吃力地刨着木料,一边说道:“给你做沙发。”
我吃惊了:“什么?什么?做沙发?你会做沙发?”
父亲吃力地说:“等几天就做好了。肯定比人家买的还好看、坐上去还舒服。”
“真的?”我有点不相信地看着父亲。
“嗯,真的。”父亲仍旧吃力地说道。
五天后,我下晚自习回到家里,院子里已经摆放着父亲做好的沙发:一个长的,两个小的。据说长的叫“双人沙发”,那短的叫“单人沙发”。沙发皮套是棕红色的革布,还带着一种暗格格在上面。沙发垫的厚度约有十厘米,里面是一层软和的海绵。
妈妈看见我回来了,满脸开花。她高兴地对我说道:“乖,快看,你爸爸把沙发做好了。你赶快坐上去看看舒服不舒服?”
我又惊又喜地坐了上去,的确感觉很舒服。看着我使劲儿地点头,父母亲都欣慰地笑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我也自豪地对仙花说道:“我家也有沙发了,是棕红色的,可好看了!”
仙花不相信地问我:“真的?”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不信上我家去看看!”
父亲做的沙发让我自豪了好一阵子。可是,几年过去了,那沙发垫被坐得塌了下去再也弹不起来了,可能是料子不好的缘故吧。我上了高中以后,不再羡慕别人家有的没有的,也不再对家里的一切指手画脚了。尤其是上了大学以后,才深深地感觉到父母亲对我的疼爱:不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尽量满足我的。
回想到这里,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坐在旁边看电视的弟弟听见了我的叹息声,好奇地问我道:“姐,你咋啦?”
“没事!”
我歪躺在了那个双人沙发上。
弟弟不解地看了我一会儿,由于还惦记着电视剧情节,就不再说话,自顾自地看他的电视剧去了。
我心烦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屋子------老传统不能丢,否则的话,就没有年味了!今天你们扫房子了吗?反正我扫了!
☆、震惊
大年初一,天还没有亮,家家户户就放起了鞭炮。我拉住被子蒙住头,极力想把自己和那鞭炮声隔离开来。虽然鞭炮声不那么响了,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昨晚除夕之夜,我们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守岁。
晚会的小品,因为没有了赵丽蓉,感觉质量下降了许多似的。可我还是坚持看到最后新年的钟声敲响,两只眼皮实在睁不开了,才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朦胧中我仿佛来到了姥姥家。
我的姥姥家在我村的西北方向、距离我家约有十里地的一个小山包挨着的村子里。我的母亲姊妹三个,我母亲是老二,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我看见姥姥坐在桌前吃饺子,就大声对她喊道:“姥姥,我看你来了!给,这是我给你买的点心。”
姥姥看见我就笑了,双手接过我递过去的竹篮子说道:“我看看我的好樱桃给我买啥好吃的了。”
姥姥一掀开盖篮子的毛巾,就高兴地喊起来:“呦,给我买的是烧鸡呀,我最爱吃烧鸡了!好,孝顺,比你妈孝顺。好长时间了,她也不来看我,也不给我买好吃的。你回去后,好好地教育教育你妈妈,让她孝顺孝顺我!”
“好的,姥姥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我妈孝顺你的。”我望着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姥姥,霎时间,眼里充满了泪水。
姥姥看我哭了,为我擦掉了眼泪,说道:“别哭了,乖。都是你妈不好,净惹你生气,她来了我打她给你出气。你就别哭了,快回家吧,我送你。”
刚出姥姥家的院门,姥姥突然伸出拐棍,我被绊倒在地上摔了一跤。我吃了一惊,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原来是我又做的一个梦。
姥姥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我好长时间没有梦见过她了。今年的除夕夜里梦见了她,这意味着什么?真的是姥姥想我了?我常听村里的老人们讲:梦见过世的老人向你要什么,表明她在阴间里缺什么,那你就得给她把什么烧在她的坟前,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来打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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