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让你多跟楼上的老太太们玩么,打个麻将什么的。”
“她们都是退休的大学老师,说的话我都插不上嘴。”梁母说。
她是真的不喜欢城市,还是喜欢她自己的家,自己的邻居。
余和平吃了饭就准备回去了,梁成东要问他学习上的事,便跟着出来了。余和平对他说:“梁叔叔,要是梁奶奶执意要回去,你就答应她吧。”
“她早晚都要搬过来跟我住,早点适应才是正经。”梁成东固执地说,“再说县里虽然洪水退了,但今年好像蚊虫特别多,现在都还有,病的人也多,这些都是洪灾后遗症,老太太年纪大了,回去要是病了就麻烦了。”
他大概也知道老太太在这里住的憋屈,便说:“等过了年再说吧。”
余和平说:“我就是觉得她一个人太寂寞了。有时候我来,她看到我就高兴的不行,有次我还看见她一个人在楼下的凉亭里坐着,都要睡着了。”
梁成东听了这话心里很不好受,到他这个年纪是最懂得孝顺的时候,可是他要上班,也不能每天陪着,老太太脾气又硬,跟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好像总说不到一起去。这时候就显示出媳妇和孩子的重要性了,他们的家庭不完整。
他以前和余欢谈恋爱,那么快就有结婚的意愿,有一部分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觉得老太太比他更需要他有一个家。
不过以前老太太总催他再婚,如今可能是余欢刚去世不久,她不大好意思催了。
“所以你没事多往我们家跑跑,”梁成东说,“老太太喜欢你。”
余和平笑了笑,说:“我也喜欢她。”
他在梁母的身上感受到女性的温暖,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想,如果他是个女人,梁母应该会更喜欢吧。他和梁母相处这么融洽,如果是女的,梁母一定很香让他做儿媳妇。
他如此想着,便看了看身边的梁成东,发现梁成东正看着他,他有点臊,就低下头去了,看着地上的雨水。
梁成东笑着说:“你脖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被蚊子咬了,抓的。”
“别开纱窗,今年蚊子特别多。”
“天都这么凉了,居然还有蚊子,今天都立冬了呢。”余和平发现梁成东在撑伞的时候会朝他倾斜一点,便用手推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说:“我厨房的灯泡好像坏了,你会换么?”
梁成东问:“买新灯泡了么?”
“买了,可是我不敢换。”
梁成东就到了他家,帮他换了新灯泡。
他个头不够高,踩着板凳也够不着。但是梁成东可以。梁成东帮他换上新灯泡,低头说:“你开灯看看。”
余和平就走到门口开了灯,灯泡一下子就亮了,梁成东站在板凳上笑着看他。
余和平在此时此刻,心里却春情荡漾地想,家里有个男人真好。
他虽然和陶然一样喜欢男人,但是和陶然似乎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的心理更小女人一些,渴望被保护,怜爱,并且不会因此感到羞耻。他看梁成东的时候,眼里的爱意和一般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梁成东竟然很享受余和平的这种眼神。可能是经历过余和平很大胆和具有攻击性的告白与追求,如今余和平收敛了他的爱意,矜持而渴望地看他,他竟然不再反感。
是因为见识过更过分的事情,所以对比之下觉得这样的余和平可以接受了么?
他不知道,心里头怪怪的。
第118章 冬日暖洋洋┃11月15,周日
“谢谢你。”余和平在他走的时候说。
梁成东点点头, 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别出来了,关好门窗。”
余和平点点头, 等梁成东下了楼之后, 他立即回到家里,跑到窗前往下看, 雨滴滴滴答答,他看见梁成东撑着伞从楼下走过, 身影在树影里时隐时现, 走到一处光亮处的时候, 梁成东忽然停下来,回头朝他窗口看了过来,吓得余和平赶紧躲到了墙后, 心里扑通直跳,过了好一会才敢再冒出头来,梁成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自此以后,余和平只要没课, 便常往梁家去,一边陪梁母说话一边写作业。以前梁成东上高中的时候,梁母照顾的极为细心, 如今把当年的劲头又拾了起来,给余和平变着法的做好吃的,或者炖汤给他喝。余和平基本上都会呆到梁成东回来才走。
梁成东自从升职之后就比以前忙了,应酬也多了一点, 他不怎么喝酒的人,偶尔回来也会沾染了酒气。梁母为此很不高兴:“你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年轻的时候不喝酒,现在又喝酒又抽烟了?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
余和平才知道梁成东几乎不抽烟不喝酒,原来是梁母管束的。不过他从小见惯了抽烟喝酒的男人,觉得这倒无所谓,为梁成东开解说:“梁叔叔他上班的人,难免都要应酬,别人都抽烟喝酒,他如果例外的话,容易不合群,那样不好。”
梁成东就朝他笑了笑,似乎很满意他为他说话。
梁母却冷哼一声,说:“你不知道这些男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早晚有一天会喝醉了回来。”
梁成东说:“我有分寸,不会在外头喝醉。”
结果这话说了没几天,他就打脸了。
11月15号,长海大学英语系的90级毕业生一起回母校,梁成东作为他们的老师,自然也要参加。当天晚上大家伙在酒店聚会,那群已经步入社会好几年的学生如今个个学的能说会道,一个一个地排着队灌一众老师酒喝。他们英语系的老师不少,但带过90级的本系老师却只有三个,一个马上就要退休了,一个是女老师,唯独一个梁成东,成为了他们灌酒的对象。
学生们有出息了,梁成东也高兴,一不小心就多喝了两杯,竟然喝醉了。
最后还是那女老师带了俩男学生把他送回来的。余和平下了晚自习专门过来看了一趟,见梁成东没回来,正在梁家陪着梁母一起等。梁母在看电视,余和平在卧室里写作业,听见外头的声响便赶紧跑了出来,结果就看见梁母正在送几个人出门。他走到客厅里,看见梁成东在沙发上躺着,酒气冲天。
“梁叔叔?”他试着叫了一声,梁成东动了动,但没有睁眼。梁母关上门,回头没好气地笑着说:“你看你看,喝醉了吧。”
梁母不是个温柔的人,走过去拍了拍梁成东的脸,说:“醒醒。”
余和平在旁边看着有些尴尬,觉得梁母拍的太用力了,像是在扇巴掌,他赶紧拉住梁母说:“他喝醉了,估计没意识了。”
“那也不能在这躺着。”梁母说着靠近了一些,又嫌弃地说,“你看这酒气熏天的。”
“我把他扶床上去。”余和平说。
“你行么?”梁母说,“我看咱们俩都够呛,刚才该让那俩小伙子帮帮忙的。”
余和平托起梁成东的头试了一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梁成东扶起来。梁成东看着清瘦,但个头和骨架在那摆着,一百四五少不了,他才一百斤出头,又瘦,自然没这个力气。梁母见他扶不起来,就一起搭了把手,两个人才把梁成东扶起来,老太太估计是用力过度,猛地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吓得余和平赶紧松开梁成东去扶她,结果老太太是扶住了,梁成东却直接倒下来,半边身子倒在沙发上,不过滚了一下,直接掉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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