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瞥了他一眼,狼一样的眼睛里闪着狠厉的光。鸭头立马低下头,屏住气。
“来这里的人都有一段悲惨的经历,说说,你又是为什么来这?”
为什么来这?顾羽不知从何说起,像木头似的站着不动不说话。让一旁的鸭头急得干瞪眼。
男人表现出常人没有的忍耐力,翘起的腿悠闲的抖着。
久久之后,顾羽说道:“初二那年,我爸做生意失败,留下巨债,还跑了。我爸一走,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拿去还债。我妈要还债还要供我上学,一天做几份工还只能勉强维持生计。上个月,我妈被诊断出得了卵巢肿瘤,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治病……我需要钱,需要很多钱。”说完,他仰头让快要滴下来的眼泪倒流回去。
顾羽用略显沙哑的声线道完自己悲凄的身世,听了令人伤心动容。男人却冷冷问:“恶性肿瘤?”
“不是。”
“那还有救。”
那还有救!这样话冷酷的让顾羽觉得犹如冰锥刺进了心肺。
“你要的,我已经知道了,我要的,你应该也知道。”男人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端坐。“你要的,钱和最好的医生,我轻松就能搞定。我要的,你若还这样三心二意、心存侥幸,恐怕满足不了我。我不是做慈善的,你应该明白来这里就是来做交易。”
这样有身份的人,说到就能做到。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顾羽想要的,跟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想要的很快就能得到,不跟着这个男人,还是得做一样的事,或许还得不到他想要的。
鸭头心里非常清楚,只盼立在身侧,不时仰头喘息又摇头,显得烦郁不安的顾羽能明白。
许久之后,恢复平静的顾羽哑涩的回了声,“好!”
等了许久的男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并未显露情绪上的变化。
大约是坐的久了,站起来之后,男人伸展了一下四肢,只是一会,露出若有似无的微笑,伸出手示意顾羽过去。
顾羽木讷的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里。
“给他十万。”男人对身后一个彪形大汉说,又看向鸭头,“顾羽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把他带过来的随身物品拿到我车上。”
鸭头笑嘻嘻的应承,俯身恭送他们。
手边的人到底是恶是善,顾羽扬着头斜睨他俊严的侧脸,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魏总,好久不见!”一个长相端肃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跟男人握手碰拳,很是随意。
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个穿一身白衣、发长至耳下两寸、长相妖冶俊美、身段柔弱、乍一看会以为是女人、从他扁平的胸脯可以判定是男人的人,顾羽记得曾远远看过他一眼。
“这就要走?”中年男人问。
男人笑笑说:“有事啊!”
“不耽误你的好事哈!”中年男人斜睨一眼顾羽,把白衣男子拉到怀里,这一动作看起来甚为怪异。
他们走远,男人嗤笑一声,拉着顾羽不再逗留。
男人说他的妈妈会以慈善捐助的名义送去北京最好的肿瘤医院治疗,他不必担心,也不用担心他们之间的事会被别人知道。
男人把他带到自己名下一处豪华的酒店式公寓,告诉他,这里只是给他暂时居住,不属于他,不要有虚妄的想法。
他必需继续上学,这里离他学校不算远,他可以骑自行车上下学,就和平时一样。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又都不一样,他必需摆正心态,冷静接受。
男人说他很想要,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让他去房间洗澡,洗完澡就睡,自己则在客厅里用手机看文件。入夜,男人洗了澡进被窝里抱着他,他存了个心眼不敢睡沉。
男人搂着他,就像电视里的男人搂着自己的女人,这样的姿势对于一个直男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可是现在哪由得他不高兴,还得感谢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第2章 第 2 章
2.
第二天是星期天,顾羽不用上学,男人早早的上班去了。
公寓里只余他一个,显得很空旷,也很安静。顾羽这时才敢仔细的看看这套公寓,这里的东西都很高级,沙发、桌台、陈设、连金属推拉门都闪着高级的光芒,是他想都无法想象的高级。
这时的他穿回校服,鸭头说穿着校服对他有帮助,制服诱惑吧!可是万一他的身份传到外面去,他就没法过正常的生活了,为了给妈妈治病,其他的都没有多想。可笑的是那个声称不做慈善只做交易的男人居然也会替别人设想,让他换掉校服才让他出现公众场合,给鸭头十万封口费,大约会所话事人那里也已打点好了吧!可这个男人也说了,这里不属于他。他是什么?男妓?男宠?放在昨日之前,他也就是一个前途渺茫的普通高中生而已。这样一套公寓,他要奋斗多少年才能买得起。是他不配,才让他不要有这种虚妄的想法吧!
如果说自卑,就像穿肠□□一寸一寸的腐蚀着身体,从身体里面慢慢的痛到外面;那么羞耻心就是插进胸膛里的匕首,疼得龇牙也只能看着鲜红的血喷涌而出,这种痛是从外面慢慢渗透到骨子里。
坐公交车回家的顾羽,一直低着头,躲避路人的目光,生怕别人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内心的肮脏,连阳光都变得灼目扰人。
顾羽回到家时,他的妈妈和两个穿着很正式的陌生人在客厅说话。那两人扭过头看他,公式化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微澜,而他的妈妈正用悲伤的神情望着他,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里正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她极力忍着,只怕下一秒就要痛苦出声。顾羽不敢看,快快别过脸,快快的冲进自己的卧室,一半是怕见她哭的模样,一半是因为羞愧。
“顾太太,您要考虑清楚,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您小孩都这么大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左不过三个月,三个月后,您健健康康的回来,对您和您小孩来说都是好事啊!”
顾羽躲在房间的木门后面,清晰的听见客厅里刻板而强作亲切的声音,这样的劝说是非常有说服力的,可他的妈妈没有回应,强忍着抽泣的声音变作一声声哽咽在顾羽的耳边久久回荡。她终究不舍得放不下他这个儿子,这让他又怎么能忍心看她受病魔的侵蚀,像花朵一样一天天枯萎,万一来不及救治死去,明明能救却没有救的愧疚感,恐怕会更加难以承受。
自尊是什么?即便高高捧过头顶,没有相应的能力维系,只能被别人踩。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不能放任自己的妈妈去死。
他揩去眼角滚烫的泪滴,痛定思痛后,打开房门,镇静的唤妈妈过来。
被病痛折磨的枯瘦的妈妈,穿着肥大的不合身的衣服,像一个自由移动的影子飘到他面前。槁黄削瘦的脸,只有红肿的眼眶可见一点血色,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羽儿啊!”她从悲伤的脸上强自挤出一丝平静的笑,“我和那边的叔叔阿姨有话要谈,你回房里看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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