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十分两点。坐在那的刑警等待着。这时,电话响了。悦耳的手机铃声听起来是从未有过的尖利,心中不由划过不详之感。
“你、你在哪?!出、出事了!!”
“什么事?”在刑警队,出的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大的事,也不会让人语无伦次惊慌失措,哪怕是国家领导人被暗杀,也不妨碍他稳坐泰山。
“是□□,X市有□□!”
“什么?□□在哪儿?!”曼天翔立起懒洋洋的身子,毕竟中国没有战乱,离恐怖主义猖獗的中东差得太远,还是对方的表达能力有限?
“有人被绑架,在身上安了□□!”
他问小李:“在什么地方,我随后就去。”
“在XX心理诊所……”
话音未落,曼天翔就像安了弹簧一样窜了起来,慌乱之下,把桌子都撞翻了。此刻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尽快赶到那里去救人救火。
“头儿,你终于来了!”强壮的身影出现,小李就像看到了曙光,差点喜极而泣,这个案子处理不好,大家都得完蛋。中国人多,最不怕的就是伤亡,而最怕的也是伤亡和大量伤亡所造成的社会动荡和不利影响。
曼天翔没空细究他丰富多彩的表情,只说:“报告情况!”
“诊所里的人已全部疏散,周围拉好了警戒线,把人群以安全距离隔开。由于那人身上有□□,我们都不敢靠近,不过已经叫了增援,拆弹专家会马上赶来。”
“你有没通知诊所的老板?”
小李停顿了下,才缓缓地说:“那个身上挂着□□的人,正是诊所的老板!”
曼天翔瞪大了眼,感到脑子像猛地嵌入一把斧头,顿时不好使了。
他僵在原地的时候,一个女人挣脱警察的阻拦朝他奔了过来,眼泪汪汪、万分恐惧地拉住他的手:“沈大哥在里面,你救救他,救救他!我就知道,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经常有人暗中捣乱,弄得诊所鸡犬不宁,就是他们干的!!”
自己有些话藏在心中,同样,那人有些话也不会对他说,如果自己坦承,他是不是面对自己时,更要无拘无束?
男人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空白之后就是一片血色,那血那么红,是那红钉住了他的脚步,也是那红推着他往大门走。
他能不去吗?不能!
沈南秋面对着门,在办公室里坐着,他的样子一点不像受了致命的威胁,如同以前等待那个执拗的病人一般,静静地等着。
曼天翔在门口停住了沉重的脚步,两人四目相交,他好似获得了极大的勇气,接下来跨出的步子变得轻盈极了。
心理师的身体微微向上蹭了下,似乎没料到他会亲自出面:“你来做什么?”
“解除危机。”
对方的脸色异常阴沉:“你忘了我给你说的话么?这不是你的职责,更不是你该冒的风险!”
刑警没理,走近他,弯下腰查看那颗□□。上面有定时器。定时器正滴滴答答地走着,死神的脚步声也不过如此了。
“拆弹专家正在路上。拆掉它就没事了。”
那颗□□如果是随随便便能拆掉,也不会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心知肚明。沈南秋却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既然这样,我就等他来。你出去吧。”
曼天翔细细地端详着□□的构造,唯恐放过一个细节,虽然不是很懂,却恨不得马上了解透彻。“我不能走,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人。这违背了人道主义。”
心理师想笑,却没笑得出:“我不是那些脆弱的小市民。你不必担心我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人都有那么一天,只不过这一天提前来到了而已。”
他面前的人没搭腔,只是垂着头,静默着的样子十分渗人,终于他说:“是我连累了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夸张的想象力?”沈南秋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口,眼中波光粼粼,又像是空空如也,“你还不足以影响我的命运。”言语间十分霸气。
“哦,”沉浸在极度自责的思绪中的队长扬起了头,很是不服,“那今天倒要让你看看,老子究竟能不能扭转你的命运!”
男人轻轻地笑了,那笑意如同细水长流:“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真正的强者不仅能打败别人,更能战胜自己。他知道别人想要的,也了解自己所需。他直视他人的罪恶,也明白自身的无耻。你要做一个强者,先要做真正的自己。你能满足得了自己,才能救别人出困境。你得站在至高处,才能明白最低处的意义。你要懂得爱情,才能有博爱,才能有神魂,那才是强者的境界。”
就在曼天翔思考这段话时,听见有脚步声急速靠近。拆弹组的人员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箱子,朝他敬过礼之后,矫健的身形如流水淌过,跪在了受害者的腿边。
“怎么样?”见他看了半天也没啥反应队长有些急了,好不容易等到他来却没有论断,这岂不是要人的命?
专家的神色很严峻:“这个□□设计非常严谨,在绿红两条线之间,有条是定时线,有条是伪线,外壳和□□内芯之间还连接着暗线,请给我点时间。”
曼天翔拧得紧紧的两条眉头几乎打成结:“还有十五分钟,快点!”
沈南秋低着眼,又将目光抬起,与他对视,两人的目光再度撞在了一起。与其说是撞,不如说是粘。他们一次又一次对垒出火花,而这一次只是平静地又深深把对方装在自己的瞳孔里,不愿再抛却。
沈南秋也许是想再多看一眼这个朋友,而他则是肝肠寸断的情不自禁。那种到死也说不出来的渴望,谁人能解?
研究了半天毫无进展,拆弹专家满头大汗,最终回过头,朝一次又一次催逼自己的领导遗憾地摇了摇脑袋。
“你给我出去!”曼天翔一把揪出他的肩把他提了起来,“你都学会了什么?就两根线,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简直是饭桶!”
沈南秋抓过他的手捏了捏,意思是让他冷静:“不要骂,”又朝那个羞得满脸通红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这事太难了,也不能怪你。既然不行,就先出去。”
“队长,我们走吧。”
“放屁!”曼天翔火大,“要滚快滚,出去!我来!老子不信!!”
负责拆弹的小伙子讷讷了几句,将工具抱在怀里,只留了把剪子,就赶紧离开了。他也怕死。
“你跟谁赌气?”见他冥顽不灵,沈南秋也有些不高兴了,“解不开就解不开,难道你要和我死在这里?”
“你以为我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曼天翔口吐豪言壮语,挽起袖子就把脸重新凑到□□面前。
“不用再看了。”沈南秋抿了抿唇,语气变得轻柔,很轻很轻,很柔很柔,“再怎么看都是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对于我遇到你百分之百的几率相比,已经算格外开恩,我死而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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