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法律讲证据的时候,却从不讲道理;讲道理的时候,却从不讲人情;讲人情的时候,却从不讲人性。很多事,法律并不能理解。所以它做不到完全的公平和公正,存在也失去了真正的意义。”医生张开嘴,说了一段话给他听。
对方向前走了几步,与他靠得更近:“人与人是不同的,我的想法有些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个传统的警察罢了。做好自己的工作是首要任务,没办法去理解背后的隐情。但你的思想,我会试图去理解。法律是人制定的,人有缺陷,法律又如何会健全?人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法律又如何能做出改变?”
沈南秋缓缓低下头,在他嘴边吻了下:“你比我想象中要成熟,也更聪明。就是性格暴躁,为人粗鲁了一点。不过这不是问题。但问题总会有,也许会在不久的将来出现。我希望那个时候,你仍旧能够体现出自己的成熟和理智。”
曼天翔回去上班没几天,就频繁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请你以后不要打来了。我不听你说的那些废话!沈南秋是什么人我最了解。你别跟我使什么离间计!我不管你有何企图,但你再骚扰我,老子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对了,这招之前已经有人用过了。你们是一伙的?我以公安局局长的名义最后警告你,不要随便诬陷和诽谤他人。否则没好果子吃!”
他知道自己的职位很敏感,有许多不法分子不但对自己,对沈南秋也同样耿耿于怀。他还记得那天在陵园爱人给他说的话。只有绝对信任,某些家伙才不会有可乘之机。
烦人的电话终于停歇了。手机上却多了一个视频。是一个无法追踪的号码传来的。看了之后,他大吃一惊。
视频下还奉送了几句话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站得再高,看得再远,也无法纵观全局。正如你再强大、再厉害,也不可能没有盲区。那么,你又凭什么如此自信?
“他上来了,你要小心。”
“谁?”沈南秋正在炒菜,双手没空,只能用下巴夹着手机。
“还能有谁?”
对面那把玩世不恭的声音此刻尽显不详和阴晦,却仍旧没引起医生的警觉,他依然不以为意。
敲门声响起时,电话挂断了。男人关掉火,擦干净手,朝门口走去。
他太熟悉这个时间。在这个时间段里,他已经习惯性地做好了开门的准备。
然而门一打开,就是一记专业的过肩摔,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天旋地转,被仰面砸倒在地上,视线变得模糊,脑中嗡嗡作响。
他感觉一双手将自己粗暴地拖了起来,推到一把椅子上,整个人特别混乱,感知尚未恢复,就有东西从头上罩了下来,顿时陷入黑暗。
目前正发生的事情是他完全没预料到的。特别是接踵而至打在他腰上那重重的一拳。那是什么力度,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只是一拳,就浑身瘫软,什么反抗也做不出来。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明白?!”
那人在严厉发话之余,用皮带将他五花大绑起来,皮带勒得很紧,这让心理师有种被掐住喉咙的感觉。他并不害怕,只是厌恶这突如其来的受制。但是他没有挣扎,哪怕他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力气。
“之前那个强X案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沈南秋适应了下,才发出冰冷的声音。
对方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空气中又响起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
被当做狗一样对待的人反应微弱,只是压抑地咳了几声。连痛苦的喘息也听不见。
“你还狡辩?有视频为证!”
头套被掀开,一部手机凑了过来,手机上正播放着他和受害者见面的场景。沈南秋双眼瞪着屏幕。
“我可以按照你所说的做,不过我能得到什么?”化着浓妆的少女笑吟吟地品着咖啡,瞅着他的是打着如意算盘的眼神。
坐在对面的男人游刃有余地一笑:“这不是你该顾虑的,你该顾虑的是如何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说着将箱子往前一推,“数一数,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少女双眼亮了亮,拿过皮箱,估量了一下说:“差不多三十万?”
“三十万?”男人露出个不削的冷笑,“这可是整整五十万。你看清楚。”
少女脸色一变,娇笑得几乎肉麻,将钱急急忙忙地收好:“大哥,你放心,不就是演一场戏么?我从小就立志当演员呢。”
“哦,是吗?能遇到你这样有志气的人那真是太好了。”男人往后靠去,喝了口咖啡,“我想问问,他真的强X你了么?”
“切,”少女做了个世故的手势,“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强X,最多的是利益交换你情我愿。实话告诉你,我虽然爱财,但是看不惯那种有权有势就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下流胚子,还他妈威胁我,说我不和他好,他就要怎样怎样,吓唬谁呢?瞧,这不阴沟里翻船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大家志同道合,那么就精诚合作。我负责出手大方,你负责保守秘密,又何乐而不为呢?”
“没错。希望咱们合作愉快。那混蛋不判个八年十年,又如何解我心头之恨?看他还以后还嚣张不?!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大哥,不是么?”少女脸上是超过她年纪的狠毒,男人不但不忌惮,反而颇为欣赏。殊不知交易的整个过程,被隐藏在暗中的人影悄然无声地拍下来了。
结束回忆的沈南秋瞳孔又变成了一潭深水,声音因为身体受创而无力,却极为干脆:“是,我给了她五十万。”
在他面前踱步的曼天翔点起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两口:“你为她伸张正义,她还收你五十万?”
“这是正义,也是交易,”对方直言不讳,“我们合谋让被告人坐牢,就这么简单。”
“这么说,被告人其实是无辜的?”
“按法律来讲,可以这么理解。”
曼天翔突然抬起手,给了他狠狠一耳光,被扇到的那半边脸瞬间肿得老高。可脸的主人像是没有痛觉,不愤怒,也不求饶。
刑警那双眼狠狠地剜着他,像是在对他凌迟那样:“我们来说说第一个案件,那个杀人案……”
他故意把声音拖长,可对方的心理素质之好,不说大惊失色,连脸皮都没稍微紧一下。
“说。”
“我再度提审那天来局里自首的罪犯,经过仔细审问,发现……他并没有杀人。”他重重地咬着烟头,几乎快把烟头咬碎。
见他如此沈南秋反而笑了起来:“你现在才发现?”
又是一耳光,完好的半边脸也变成了惨不忍睹的模样。他的所作所为跟刑讯逼供没什么差别,就如自己做的那些事无异于挑战道德的底线。这就是为什么,他并无怨言。但这并不代表,自己是可以这样被折杀的。但是他终究没有抬起比对方透着更多暴戾和残忍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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