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是已经给你了么?”
“那点钱,你也好意思拿出手。”他还是笑,脸都快笑烂了,“沈大人还缺钱吗?我拿再多,对你来讲,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直到现在,我都只专心为你服务,你舍得用区区几百万来打发我?”
“当初咱们不是谈好了价格么?”沈南秋倒也没厌烦他那副无赖相,只是就事论事地说。
“不管哪个行业,你见过从头到尾,都只拿最初的钱么?难道一个人身价就不会涨么?我如果还是老样子,没有半点精进,办事也不利落,你会继续雇佣我?你见过哪个杀手有我这样牛逼的身手的?我这飞刀难道不是辛辛苦苦练出来的?连我爹都被我误杀了,你说……”
“行了行了,别再提你那些光辉历史了……”男人像是没心情跟他闲扯,取出一叠钱扔在沙发边,“不就是去澳门豪赌又赌输了?钱你拿着,算救急好了。你既然是杀手,就好好当你的杀手,何必转行去当赌徒,别以为会出老千就天下无敌了,高手多的是,轮得着你耀武扬威么?”
两眼就被看穿了,黄毛不禁感到脸红,好在对方并不计较,他揣好钱,热乎了几句,站起来就往外走。沈南秋至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从没来过。
临近待产期,沈南秋更是寸步不离。
这种情景,对于曼天翔来说,无奈大于甜蜜。他真的不需要对方这样守着自己。一个人更自然,更清净。也有点矛盾吧,没有责任和担当的伴侣,他是看不上的,可真遇上了,又觉得头疼。他知道该怎么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哪这么容易出事。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个中原因。计划赶不上变化,意外随时都会发生。
才怀上时,胎儿着床不稳,害得他老是打针。每天要吃N种药,似乎重要得不能落下一顿。到了七八个月又频繁做胎检,那可不是一般的折磨人。就算是篮球运动员,再如何热爱这个运动,如果每天肚子上都粘着一个球,怕也是会疯。他真不懂,生茵茵的时候,也没管这么多,生下来不也健健康康的么?有了一次经验,第二回 反倒还畏手畏脚。
虽然平时放好心态,但有时仍会烦恼,每当烦恼的时候他就会去人烟稀少的地方转转。那个公园还不错,吃了午饭,就出门散心了。那家伙自然跟在后面,阴魂不散,时而递给他一颗糖,时而给他披上衣服。倒也还暖心,不好赶他走。
“走了这么多路,我们去河边坐坐。”沈南秋搂住他的腰,很是温柔地说。现在男人的腰已有水桶那么粗,一只手臂都圈不住。
孕夫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想多走走,虽然负担很重,腰酸背也疼,但是他还是想运动下,生产顺利些,自己也好过。
“上午你是不是不舒服?”如今心理师的心思都在他那,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也从不放过。
“没什么。”然而刑警是那种并不把一点困难放在心上的人,再如何痛苦,也比穿梭在枪林弹雨中要强得多,那是死人,而如今是在造人。
“我给你买了件衣服,喜欢么?”
“我对穿衣没有讲究,你就别破费了。而且那件水貂,是男人穿的么??”你要当人妖就去当,何必拉老子垫背呢?
沈南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穿着暖和,可以在家里穿啊,你也就别嫌弃了。”
曼天翔正要开口,突然感到肚子疼,他并没有说,可不一会儿就疼得受不了,便一把抓住对方的臂膀,指了指下腹:“痛……”
不会要生了吧?离待产期还有一周呢。但这个也说不准,沈南秋赶忙凝神问道:“是哪种疼法?严重吗?”
“恐怕……恐怕……”孕夫正在感受,准备把准确的判断告诉他,然而下面忽地一湿,有什么破开了……
见他怔忪而惊恐的神情,男人赶忙叫来保镖清场,然后打电话给医生,当公园空无一人时,孕夫已经将整个人靠在了他身上。
“再坚持一下。”沈南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搂抱着半蹲着的他。看见那条逐渐被鲜血染红的裤子,他急得不断拨打杰克的电话。
曼天翔心下纷乱,原来有母亲照料,又因为自尊而蜗居在家,所以没遇到这种窘迫的事,此刻才发觉,生孩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尴尬和复杂。腹里有种坚决的坠意正拉扯着他。不小心一用力,就感到有个东西挤出,一溜烟从裤管滑下。
他顿时就蒙逼了,仰着头对那张焦急的脸说:“孩子、孩子……好像已经出来了,”一只手捂住裤管,不让它掉在地上,窘得人都差点晕倒在地了,“正卡在膝盖那……”
啊?沈南秋一听,愣住了。下一秒便赶快让他平躺在地上,果然有个肉团卡在里面,保镖也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忙活了半天,才终于将胎儿毫发无损地取出来了。
“是个带把的!”
沈南秋简直是悲喜交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朝思暮想的儿子见面。可让他分外担忧的是,孩子他妈出了好多血,而新生儿也不乐观,鼻子上沾满了粘液羊水,还全身发紫。
曼天翔同样十分纠结,他躺在地上,努力抬起身子,虽然极其虚弱,很想睡去,但还是打起精神,看向那个万分危急的孩子:“你看它有没有呼吸!快看看!”
“没有……”保镖探了探,抖着声音回复了一句。
曼天翔脸都白了,拼命蹭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沈南秋倒还镇定,用他精细的大脑紧急思考着孩子窒息的原因,他一边拿衣服盖住孕夫的身体,一边把孩子抱在怀里细细查看,还捏开它的嘴,小家伙才降世不到五分钟,嫩得紧,他只能格外小心。
“没呼吸,但有心跳!”把耳朵贴在儿子胸上的心理师高兴地说。
孕夫也似看到了一线希望,眼中满是兴奋的垂死挣扎的光:“快给它疏通啊,它被呛住了!”
保镖赶忙抱来急救箱,他们出门,都会戴上这个箱子,好应付突发状况。快速在里面翻找,终于找到了婴儿吸痰管,但转头看见那恶心的粘液,心理障碍让保镖犹豫了。
“我来!”这个时候靠的是争分夺秒,哪有时间考虑别的,沈南秋一把夺过吸痰管,将婴儿固定在怀里,用自己的嘴巴给它吸尽鼻子和嘴里的羊水,清理呼吸道,帮它自主呼吸。
抢救进行期间,曼天翔百感交集,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怪自己,本来上午肚子隐痛,有所预兆的,可他并没在意,以为只是例行的缩。没想到粗心差点害了他们的儿子。
他紧张地盯着男人不太利索的动作和婴儿惨白的脸,生怕这是和儿子所见的最后一面,还好,负责抢救的人虽无技巧,但颇有些常识,一点点地把粘液吸出来了,吐在了一边。宝宝也由浑身发紫转为肤色红润,还张着嘴要奶吃,见到它逐渐活泼起来的样子,曼天翔几乎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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