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春江_卜做人了【完结+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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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之前,我想,就算你不理我了,我也想、也想和你在同一个城市。”路春江笑了笑,“我没大本事,就算考上研,也大概只能做个教书匠,喝一辈子粉笔灰。我是个没意思的人,我知道的。”

  路西把塑料小勺扔进碗底,“然后呢?”

  “然后,”路春江苦笑,“我挺不自量力的,是吧?”

  “你傻逼。”路西说,扭脸看向窗外。七点,华灯初上,街头车辆川流不息。“我是,”路春江承认,“但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们结婚好不好?我的全都给你,虽然不值多少钱——”

  “行啊。”路西依旧扭着脸,但从路春江的角度,能够看到一道泪水,缓缓划过脸颊。

  两天后,路西陪着路春江到火车站。路春江还想再待几天,但路西催他走,“你不是要考研吗?还复习吗?”

  “你说的对。”路春江妥协了,“我一定认真复习。”

  路西不置可否。他带领着路春江从自动售票机取出火车票。两个人在售票大厅徘徊了片刻,路春江说,“你饿吗?”

  路西摇摇头,“不饿。”

  “我给你买点儿肯德基,你拿回去当晚饭,要不明天早晨吃。别不吃早饭。”路春江絮叨,“记得早睡。”

  “知道了。”路西坦然接受,“我要吃蛋挞。”

  路春江买了一盒蛋挞,还有汉堡、薯条和圣代,像是在哄孩子。路西拎着两袋子肯德基,看了看时间,“进去吧。”

  “嗯,”路春江摸摸路西的肩膀,“放了假立马回来,我去接你。”

  路西点点头。当路春江排进队伍,马上要安检时,他忽然大声说,“过来。”

  路春江不明所以,“怎么了?”

  路西踮起脚,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别忘了涂润唇膏,你嘴都起皮儿了。”

  路春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脏扑通通狂跳。

  “我……记得了。”他笑着挥手道别,“我在家,等你回来。”

  第23章

  路西哼着歌儿,细雨连绵,他绕过宿舍楼下的水洼,朝后门走去。

  “你干嘛呢?”杨子彤打电话过来,“在外面?”

  “嗯,出去一趟。”

  “真稀奇,你居然会出学校……”

  路西立在路边。早先大检查,校门外的黑出租都销声匿迹。他在雨中伸出手摇晃,“啊,我要去趟派出所。”

  “派出所,”杨子彤轻柔地叹息,“去弄户口?”

  “复印。”路西言简意赅,“结婚用。”

  杨子彤陷入沉默,呼吸打在耳边,路西换了只手撑伞,“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哥蛮帅的,个子又高,很配你哦。”

  “是吗,他要是不帅,我早就不要他了。”

  杨子彤短促地笑了声,“才怪,你才不会不要他。”

  对于这一点,路西表示有限度的同意,“差不多吧。”

  “你就非要和他结婚吗?”

  “不是我非要和他结婚,他求我结婚。”

  一辆出租车行驶过去,没有停下。路西调整雨伞的角度,他很有耐心,“你不是老盼着我在毕业前解决掉自己吗?”

  “是啊。”杨子彤咕哝,“是啊。”

  风起了,丰沛的雨丝越过伞沿,扑到路西的冲锋衣上。他喜欢江南的雨,沙沙地下着,仿佛永远不会停下。北方没有这样的雨,北方的雨,雨点很大,来得很急,打在地上,溅起久积的灰尘,很快融合成片片泥浆。“土腥子味儿,”卞美英喜欢站在阳台向外眺望北方的雨,“倒是挺好闻的。”

  “我等了很久,他才愿意和我结婚。”路西说,“要是他不来,我就去动手术……一辈子不结婚。”

  杨子彤说,“你不会的。”

  “会,我知道我自己……我很坏。”路西招招手,希望前面路口驶来的出租车会停下,“他是个好人。”

  “你喜欢他。”

  “对,我喜欢他,喜欢好多年了。”

  出租车停下了,路西将伞收起,对耳机说,“没他,我活不下去。”

  路春江回去之后,每天固定在晚上九点钟给路西打电话。最初他很紧张,支支吾吾找不到话题。路西一边描线,一边循循善诱,今天吃了什么,上了几节课,楼下杨阿姨的孙子来了没有,野猫何种花色……渐渐地,路春江放松下来,他唠唠叨叨地说着,从养的花到班里早恋的学生,“他们呀,腻腻歪歪地坐在后排,生怕大家看不出来。”

  这天,路西没有画图,窝在被子里,蜷起腿。九点,路春江准时拨过来,“盼盼,天气预报说上海变天了,你有没有开空调?”

  “开了。”

  “那就好,别在意电钱。”

  聊天从气温入手,路春江说,他在街上遇到一个卖小动物的流动商贩,仓鼠、兔子和小狗在泡沫盒子里瑟瑟发抖。北方已经开始集体供暖,楼下的野猫成精了,趴在暖气管道上,眯着眼睛,简直舒服的要命。

  “真好,这儿没暖气,被子有点儿潮。”

  “我给你买的电热毯呢?”

  “宿管查违章电器,没收了。”

  路春江无奈地笑了,“好吧,那我再给你买新的。”

  路西安静地拒绝,“不用,我自己买了。嗯……我去派出所了,户口复印好了。”

  路春江明显呼吸停滞了两秒,旋即结结巴巴地提高了声音,“我、我正要跟你讲,我,我今天去看爸爸妈妈和奶奶了。”

  他们葬在城市近郊山间的公墓,以往路西每次去祭奠,都会哭着回来。老人说,上坟不能哭,可他忍不住。他忍住鼻酸,“嗯,然后呢?”

  “我去烧纸,冬至嘛。”路春江有些语无伦次,“我就是,我是要说,要告诉爸妈和奶奶,咱们在一起……要结婚了。”说着他低低地笑了声,“我说,如果要骂我,就托梦来骂我吧。我想和盼盼过日子,没有盼盼我受不了……”

  路西哽咽,“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烧了纸。烧纸的时候,灰忽然扑了起来,火非常旺……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他们这是高兴呢。他们高兴呢,盼盼……”

  路西躺在无边的雨声中,眼泪静静地滑落。

  十二月底,路春江参加了研究生入学考试。

  “专业课还可以,写完了。政治马马虎虎,凑合吧。临考试之前我翻了眼时政,很偏,居然碰到了!也是运气好。不过英语非常难,我挺担心。”他分析着两天的考试内容,“能过线最好,过不了,我再考一年。今年准备太仓促了,我有很多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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