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抒像是被惊雷劈僵住了,一颗心坠入冰窖,冷得剧痛。
可她不敢问,她根本问不出口,嘴唇在发抖,她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沈渊说的话有多可信,她心里清楚。他不是那种惯于编故事撒谎的人,何况他在盛怒时说出的话,她根本无从怀疑。
信息量太大了。她发现自己一时无法接受,一股腥甜的气息在口腔泛起,不知道是他刚刚的暴行残留下的血,还是她自己咬破了舌头……如果控制不住,下一个情绪崩溃想要自杀的人,恐怕就是她了吧。
车子停住了,秦抒才发现,沈宅到了。
“你最好不要乱跑。脚链里有定位,是昨天安装的。别让我知道你离开别墅一步。”沈渊的声音好像裹着冰碴子,却死命控制着,不让寒意伤到秦抒。
……
秦抒回到沈宅没多久就发烧了。她非但没感觉痛苦,反而为着生病头脑昏昏沉沉的而可以暂时躲避沈渊而暗自庆幸。
秦抒心思太重,刚刚承受的颠覆和打击又太狠,那么多困惑拥挤在心里,像是毛线团一样缠在一起难分难解。而后来紧接着发生的事,又给她千疮百孔的灵魂添了一道痛彻心扉的疤痕。
自从重新回到这里,沈渊从来没有来看过她。料想中的惩罚甚至是沈氏属下的横眉冷对也没有发生。空气静寂得如同死水,她被关在房间里,一步未曾出去过。彭瀚生每天会把丰盛的饭菜送过来,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但他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她害怕的担心的那种触目惊心的仇恨,更没有因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产生过任何偏见。她无数次想开口问他什么,却无数次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他一次又一次隐出房间的背影,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为什么,她到底还是问不出来……
现在,她所在的房间,就好像是一座冷宫,没有人眷顾,就连阳光仿佛也厌弃这一片角落,每天匆匆忙忙一拂而过,不愿意多作停留。
她每天会想好多好多,从初遇开始,到辨认出他真实身份,到不经意间的心动……不知何时她早已经习惯他在身边,可她竟然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她这样究竟是“快意恩仇”,还是错恨错杀……
这天晚上,彭瀚生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她看得很清楚,是沈渊用的款式,手机壳上还镶嵌着沈渊用水晶拼成的两个人的名字缩写。她心里陡然疼得一缩。只听彭瀚生大口喘着气说话,好像跑了不少的路:“秦小姐,您有一个电话。”
秦抒接过来,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她的手机被沈渊收走了,她现在谁都联系不上,突然一个电话让她有些发懵。不是妈妈的,不是隋雨溪的,更不是田荧琪的,难道是以前的朋友,或者是研究生同学?
“喂。”
“是我,孟颐川。”
“……”
第二百二十章 尘封了太久的真相
秦抒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发僵,她险些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彭瀚生已经识趣地退出了门外,站在门口像是一尊不够壮实的门神。
秦抒嗓音已经沙哑,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好像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灵魂:“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对不起。”
“……”
孟颐川的声音很沉很闷,如果不是熟悉,她根本辨别不出来这是他在说话。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急于抢先解释什么:“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我知道我就是一个混蛋,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我傻到透顶,我……”
“孟颐川。”
那边的人顿住。
“我不问你别的,我也不追究你别的。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好,你说……”孟颐川在极力控制什么情绪,可她已经没有闲心去感受。
“沈渊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孟谦指使徐承害了一个知名律师,随后徐承自杀。有关那名律师的卷宗整整七年没有见过天日,一直以失踪定案。孟颐川,你告诉我……那名律师是不是秦连江……他是不是我父亲,是不是!”
“……是。”
秦抒听见了世界崩塌的声音。当年不周山天柱崩毁,苍天倾垮,那般骇人的惨烈,也不过如此吧。
“你可以滚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秦抒……”
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阻隔了那边肠子都悔青了的人的一句“我愿意用任何方式赎罪”。泪水像是冲毁了故道的河川,倾泻而下,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组成的惊痛悲凄曲调,没有任何一种乐器能够演奏得出来。
彭瀚生听见她痛哭失声,神经一绷,随后又放松下来。徐宴告诉过他,药一定得下得猛一些才有用,尤其是对于鬼迷心窍的人而言。何况,这下的不是什么药,而是蒙尘了多年的真相。
当天夜里秦抒就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意识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混沌。她整个人蜷成一团,抱着被子,嘴里喃喃说着什么话,很轻,可是任谁都能听得出那其中浸染着的悲切。是彭瀚生听见了她睡梦中隐约的呻吟,开门一看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就往沈渊那里跑。原以为要吵醒渊哥才行的,毕竟已经深夜了,可谁知道他仍旧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天知道他用这样的姿势度过了几个难以成眠的夜。走近一步,发现渊哥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模样不像是他平常用的治疗头痛的药品。突然就在这时,沈渊蓦地一发狠,药瓶被他一把扔出了窗外,连落地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彭瀚生惊呆了。他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傻地愣了一阵,等沈渊终于察觉身后有人的时候,回过头来,彭瀚生眼睛瞪得更大了。
渊哥的眼眶……怎么是红的?他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想一个纸片似的?额头上……那是青筋?
“你有什么事?”他开口的语气极冷,声音压得很低,彭瀚生还从中听出了一点绝望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轻,害怕一不留神刺激到渊哥,自己也得玩儿完:“渊哥,秦小姐发烧了,很严重。”
话音未落,沈渊“蹭”地站起来,大步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
秦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眼皮好像有千斤重,费力才把眼前的重影克服掉,她看见的是易勋的背影,他正在戴手套,床边放着用来推药品的小车,看起来是准备给她输液。又有脚步声响起,秦抒慌忙闭上眼睛装睡。她对沈渊的属下都太熟悉了,光从脚步的轻重,她就认得出来是彭瀚生。
“勋呐,这是准备打针?”
“是。渊哥连夜把我从市叫回来的,上午烧起来的时候打了退烧针,已经见效了。”易勋的表情被他自己控制的很好,不让太多的心疼流露出来。他是知道轻重的,也明白如果想要继续守在她身边,就一定要学会压抑自己的感情。所以,现在的他已经万分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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