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下山吧?”导游说。他们来的这座山头本来就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游客少,上山的路也是野路,丛林密布,乱石林立,爬上来时就费了不少劲,很多地方要手脚并用才能上来。
下山时秦书走在前面,导游则陪着田澄走在后面。天渐渐黑了,路况越来越难以辨认,还好导游带着手电筒,在他身边的两三米范围内还算安全。
“这山上有没有蛇啊?”田澄一边艰难下山,一边抓住导游的胳膊问。
“难说啊。”
“你可别吓我啊。”田澄的声音颤抖起来,“天黑了,蛇看得见我们,我们可看不见它啊。”
走在她前方一点点的秦书忽然笑起来,“哈哈哈哈,田小姐你可真胆小。”说着,他就一个人加快了脚步。
“你走慢一点,不然看不见路了。”导游在他身后叫他。
秦书举起手摆了摆,“不用担心我,你照顾好这位大小姐就可以了。”
他越走越快,居然很快就消失在前方越来越浓的夜色里。
“秦书!你慢点儿!”田澄在后面喊他,可回应她的,只有他渐行渐远的笑声。
“你要不赶紧去追他吧?”田澄问导游,“他没带手机,也不知道认不认识路。”
导游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小伙,“我去追他你怎么办?你不是更不认识路?而且这路这么不好走,很容易摔跤。他应该比你安全。”
“秦书!秦书!”田澄着急起来,“你给我停下来!”
没有人回应她。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被导游半拖半抱下的山。
一路上她又急又气,既担心秦书会在半路滚下山,又觉得他这么自说自话,就应该滚下山吃点苦头,一边下山一边嘀咕,翻来覆去的,已经把他骂得体无完肤了。
等她满头大汗地下来了以后,发现秦书并没有滚下山,而是好整以暇地靠在租来的车边,点了一支烟特别冷静地抽着。
她被他这幅闲云野鹤的样子气到无语,径直拉开车门坐进去,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秦书抽完手里的烟才从另外一边上了车,坐在她边上,十分反常地一言不发。
田澄用余光瞄到他的胳膊和额头上都有新鲜出炉的擦伤痕迹,心里暗念了两声活该。
车里的安静好像可以用刀割开,两个人就保持着一触即发的战斗状态,回了酒店。
田澄趁秦书跟司机导游结账的时间自己回了房间,把门锁好,安全扣扣好,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又冲着床沿狂踹了几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气他抛下自己先走吗?他明明是把专业的导游留给了她。
气他不顾危险非要狂奔下山吗?她又有什么资格管他做什么。
大概最气的,是自己在乎他,而他却不在乎他自己吧。
田澄仰面朝天地倒在床上,觉得全身都酸疼的要命。
没躺一会儿,秦书就在门口敲门。
“田澄,田澄。”
她装没听见。
“田女士?田大小姐?”
她还是装没听见。
“小橙子?”
田澄把脸埋进了枕头底下。
门口的秦书提高了声音,“小橙子,你睡了吗?能不能帮我抹点药啊?你看我这脑门刚才撞树上了,要是不赶紧处理一下,我怕破相啊!”
他的声音里哪有一丝害怕的意思。
“我知道你困了,抹完我就让你睡,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田澄砰地一声拉开门,“叫什么叫,整层楼都知道你的猪头撞树上了。”
他敏捷地侧身近了房间,试图抱住她的腰,“就知道你没睡。”
田澄推开他,“离我远点儿。”
她关上门,回到床上躺下。
秦书脸皮很厚地走到她床头,坐在地毯上,把手里拿着的小袋子打开,拆了一包酒精棉球往自己额头上擦。
他没照镜子,擦的都是伤口外围,却还是痛得龇牙咧嘴。
“给我。”田澄坐起来,一把拍开他的手,自己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棉球。
他乖巧地坐直身体,闭上眼睛迎着她。
她手下一点也没有留情,反而大声地呵斥他不准叫痛。
他真的就没叫,咬着嘴唇任由她处置。
好在他的伤口都不深,擦干净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好了。”田澄干巴巴地把棉球往床头柜上一丢。
“还有胳膊呢。”秦书冲她伸伸手臂。
田澄只得又拿了两个棉球,胡乱地来回擦了一通,就算了事了。
“啊啊啊,你轻点!生什么气啊?”秦书被她弄得惨叫连连,“这么担心我么?”
田澄扔掉棉球,“我养了两个月的狗被人打了我还得担心呢!”
他没有介意她拿他当狗,“我都说了让你可别爱上我啊,你这么……”
“你闭嘴。”田澄打断他。
秦书冲她一笑,换个话题说:“你是不是饿了?我刚才叫了客房服务,等下就有饭吃了。”
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会有点弯弯的,有种让人没法拒绝的天真神情。
田澄看着他的笑容,忽然恍惚了。
她看着这张帅气又狡谲的脸,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已经陷得太深太深了。
刚才在山上失去他踪影的那短短半个小时,她前所未有的恐慌。
尽管他一而再再二三地强调,田澄知道自己还是爱上了他。
这非常不妙。非常非常不妙。
可能是感觉到了田澄心底的波澜,秦书一反常态地安静了,只是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两个人正在僵持的时候,有人按门铃。
“我叫的客房服务来了!起来吃晚饭!”秦书跳起来去开门。
田澄站起来,看着他把服务员送来的餐车推到床尾,一脸开心地拿出碗筷,扭头对她说:“酸辣鱼,啤酒烧鸭,玫瑰炒蛋,清炒油菜,还有一大份虫草鸡汤。都是你爱吃的吧?”
田澄看看他,又看看菜,默默地走到桌前,拿起了自己的包,走到门口。
“哎你去哪儿?这菜都来了……”秦书叫住她。
田澄有些恍然地回头又看了他一眼:“我走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她轻轻地拉开门,走出去,又轻轻地带上门。
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她没有管,只是扭头义无反顾地下了楼,打车去机场,路上买好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在机场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间。
她已经输了,输得落花流水,她不想再陷得更深,输得更惨了。
☆、5-田澄-3
田澄觉得自己算得上是个当断则断的人,她回到同里,拿了车以后,就第一时间删除了秦书所有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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