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直了,随着他的动作仰起了头,下颌,脖颈和锁骨连成了一条好看的曲线,在月光下散发着珍珠一般的光彩。
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坐起来,紧紧贴合上她的身体,吻住她的脖子。
他觉得阁楼老化的地板可能会承受不住他们剧烈的运动,但是又一直停不下来。
就算这一刻山崩地裂,他也停不下来。
他甚至希望这一刻世界忽然走向尽头,这样他就不用停下来。
可是他完全无法压制自己的欲望,嘴唇上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那是她的低吟。
她可能是在叫他的名字。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颤抖,激动之余又痛不欲生。
他在混乱无比的情绪中陷入疯狂的高潮,整个人都剧烈地抽搐起来。
她抱住他,又是那样温柔地抚着他的背,低头在他肩上留下一串细细密密的吻。
情人节已经过完了,蜡烛也已经燃尽了,只有窗外的月色正浓,那是一颗已经快要到达正圆形的满月。
他们俩都没有睡,只是借着皎洁的月色默默地看着对方。
蒋一澈犹豫了很久很久,还是把自己的手机从身边的一堆衣服里捡起来,翻到一个页面给她看。
那是他下午见完Patrick以后定好的机票,起飞的日期是下个星期的周六。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晚的时间了,再晚下去,他可能就要失业,信用卡也要刷爆了。而只有他走了,她才可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中。
他还想解释一下的,但是陆晚云只是点点头就抽走了他手里的手机。
她没有让他留下来,就像他也没有让她跟他走。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沉静似水,好像明白他要说的一切,明白他的身不由己,明白他的无能为力。
“你们是不是用脑电波交流啊。”
很久以前一清说的这句玩笑话忽然出现在他脑海里,让他抑制不住地心酸。生命里最美好的两个人都终将要离他而去,他觉得一直以来苦苦坚持的人生似乎就要失去全部意义。
他把脸埋在她的怀中,紧紧地抱住她。
I love you. (我爱你。)
I honestly love you.(我是真的爱你。)
他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是他希望她能读懂他此刻的心。
☆、14-田澄-1
秦书失踪了。
田澄是在年二十九的下午发现这个事实的。原本她已经计划好了这个春节要怎么过的:她要每天去找他,要把这个假期的八天时间变成最激烈,最缠绵的告别。
可是他忽然就消失了,消失得猝不及防,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澄送完陆晚云回家就直接开去了同里,却赫然发现他的小楼恢复了她第一次见到时的状态。
他新买的家具没有了,二楼的几十幅画没有了,秦书本人也没有了。
田澄站在空荡的一楼堂屋里,觉得全身都冻得冰凉。
她没有怪他走——她知道他本来就是过完年就要走的,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她受不了这样的不辞而别,受不了自己一个人被留在这儿,像个白痴一样四处寻觅他的踪影。
她在小楼里上上下下地转了好几遍,在二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幅画。
那是一幅一米乘一米的画,用纸包着,外面贴着一张纸条:田澄,我走了。
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连个落款都没有。
田澄气得举起这幅画就要从窗口扔出去,但窗户太老旧了,她奋斗了半天都打不开,最后只能愤愤地把画扔在地上。
她气急败坏地下楼开车回了家,一路上打了无数个电话给秦书,但是他早已经关机了。
她又发语音给他,先是质问他死哪儿去了,后来就骂他为什么不守信用,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哀求,问他能不能回来再跟她见一面。
他没有拉黑她,但是也没有回她的消息,她再按视频通话,也接不通。
后来她打电话给秦书的房东太太,才知道他两周前就已经走了,差不多就是她上次来找过他以后,就立刻退了房子卖了家具运走了画。
所以他说的什么过完年再走,根本就是骗她的。
田澄开到父母家楼下,气得一直在砸方向盘。
她爸田柏岩正好被派出来买酱油,走过来敲她的车门,问她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田澄立刻收起脾气,“刚才路上又被警察逮住违章掉头了。”
“你也是的,开车能不能小心点。”田柏岩也立刻指责她。
“我他娘的够小心了!那个路口的标志就是很不清楚我有什么办法!”田澄气得蹿出来摔上车门。
那火气是真的,她爸马上就信了,“好好好,回头我的驾照给你拿去扣分。走,跟我买酒去。”
田澄被老头拖去门口的超市,洋洋洒洒地搬了一购物车的酒回家,不出所料地又被她妈骂得狗血淋头。
“都是我喝的,我喝的。”田澄打开一瓶红酒就开始倒,“一口也不给老头喝。”
“你也少喝点!小姑娘家家的!”田澄妈戳她额头,然后又递过来一盘熏鱼,“要喝也得先吃点东西再喝!”
田澄抱着酒杯和熏鱼,看着她爸一脸馋酒的样子,心里一暖,差点儿就哭了。
至少她还有爹妈疼,还有工作折磨,还有一堆狐朋狗友玩耍,谁在乎什么狗屁秦书?
但是她年三十、年初一、年初二的三天里,“一不小心”开车去了同里三次,每次都看到同样的场景,每次都气鼓鼓地回来。
年初三晚上她跟家里人吃完饭,推说要回自己的小家时,居然又没出息地去了同里。
这回房东太太已经在门口等她了,颇不好意思地说:“田小姐啊,这个房子呢,我们已经不租了,能不能麻烦你把秦先生给你的钥匙……还给我呀?”
田澄呆了一秒,默默地从包里翻出钥匙递给房东太太。
“喏,这是秦先生给你的画,你拿好哦。”房东太太很客气地把那幅画递给她,“要不要帮你拿到车上呀?”
“不用了……”田澄摇摇头,“对了,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房东太太看了一眼田澄,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
“他说什么了?你告诉我呀。”田澄追问道。
房东太太支吾了一下说:“秦先生说我收他的租金太贵了,说他以后再也不来同里了。”
“靠。”田澄端起画转身就走。
她开车回了自己的小房子,把画扔在地上撕开包装,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看懂秦书画里的内容。
他画的是她。
是她站在梯田前面看日落的背影。画上的大片金红色和大片墨绿色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她,长发披肩,腰肢纤细。
画上连落款都没有,只有对比浓烈的色彩和一个寂寥的影子。
田澄看着这幅画,跌坐在地上,闷闷地把脸埋在膝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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