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微扬眉,倒没说什么。其实在看到那几人拼在一张桌上吃饭的时候她就已经起了离开的念头,没想到李轻舟像了解她脾性似的提出她们两个单独一桌。
窗边正好有客人倒出位置,莫安慢腾腾挪过去坐下看向窗外。店里暖和,整面窗户都蒸上了水汽,积得多了一道道往下淌,滚动的水珠划在她心上似的,莫名一阵悸动。
“我靠怎么回事啊果冻,”尽管隔着几张桌,还有店内嘈杂的环境做掩护,莫安依然能听见属于纪寒的大嗓门,“你带人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有点事。”李轻舟说,“你们在这吃我去那边。”
她一手端起一碗,没等施力就被慕朝辞扣住手腕。
“这个重,还烫。”他食指敲敲她受过伤的手腕,冲窗边抬抬下巴,“你去坐着,我给你送去。”
“我cnm的,”纪寒忍不住了,“一碗面能有多重。”
“多什么嘴啊你,”钱江雪白他一眼,“安安静静吃狗粮就好了。”
“轻舟你怎么带她来啊,”李嫣然有些不高兴,“咱们这几人就没有一个欢迎她的好吗。”
“是这样啊?”李轻舟笑笑。
她笑容短暂而漫不经心,敷衍一样,看得李嫣然一阵语塞,咕哝道:“哎呀我也没别的意思啦,就——我跟她之前闹过不愉快你也知道的。”
啊……对,她是知道的。
李轻舟神色微敛:“我也没别的意思——你们吃。”
不如等下连同这件事一起问个清楚好了。
莫安口味跟她很像,两碗漂红油的拉面碗里又被两个女生各加了一勺辣椒,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面对面吸溜起面条。很奇妙,在这样的迷之沉默下,她们竟然都没有觉得尴尬,就像两个相熟的老友。
那几人来得早吃得也比她们快,临走时慕朝辞过来打招呼说在门外等她,顺便揩去她唇边沾的辣椒。
李轻舟舌尖下意识跟着他手指触碰的方向卷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窗户氤氲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店外头。
莫安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拭去唇上油光,将用废的纸巾团起丢进脚边的垃圾篓里,直奔主题:“现在能说了?再卖关子那就没意思了李轻舟。”
“你追的是我哥啊姑娘——能不能麻烦你拿出对他一半耐心来跟我讲话?”
“差不多得了吧,”莫安冷笑,“换别人校门都未必出得来。”
李轻舟挑眉。
“OK说正事。”她正色道,“不过在此之前希望你待会不要听几句话就摔筷子走人而是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听说你以前整过不少跟慕朝辞关系不错的女生是不是真的?”
“……就这事?”还以为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莫安轻嗤,“是,整过几个,怎么,你也想试试?”
“其中包括李嫣然?”
“谁?”
“李嫣然——刚刚坐纪寒旁边的女生。”
莫安拧眉往之前那几人坐的位置看了一眼,似乎在回忆那位名为李嫣然的女生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忘了。”她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记不了那么清楚——你问这干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问问。”李轻舟抬抬唇角,而后凝重起来,“还有就是关于刚开学那会在801教室发生的事。”
莫安面色微变——这不是李轻舟第一次跟她提起这事。
“或许……你知不知道当时还有第四个人在场?”
“你什么意思。”她原本松垮的姿态即刻紧绷,敌意骤起,“你想说什么?——有话直说,我最烦磨磨叽叽半天不达重点。”
李轻舟深吸一口气,倾身道:“那天有陌生号码给慕朝辞发短信让他到801教室。”
“……”
店内喧哗,而她们这边却是死一般沉寂。
碗内油汤破碎了天花板倒映的灯光,窗户上又划过两道水珠,慢腾腾晃悠悠,冰凉的温度不似莫安心间烧得滚烫。
她死死盯着李轻舟的眼睛,企图从中寻出一丝欺骗玩闹的痕迹——
没有。
她认真的。
☆、第六十六章
莫安离开后两分钟,李轻舟才慢吞吞推开店门走出来。
夜风凛冽,刀刃一样胡乱划在脸上,蜂拥而至的寒意让她不由向上拉扯颈间的围巾。
真冷啊。
她叹出一口气,薄雾般蓬白,气息迅速随风消散,她这才走向已在风中等候许久的男生。
“走吧。”慕朝辞十分自然地伸手握上她的,习惯性塞进自己已经暖好的口袋里,“还五分钟上课了,现在回去刚好能赶上。”
路边橘色灯光在他俊朗面容铺展开惹人心醉的暖色,一切纷扰好似都消失不见,唯一剩下的、能感受得到的,只剩掌心递来的温度。
仅此而已,却又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你不问我跟她聊了些什么?”李轻舟好奇道。
明明平时对她极度关心,连去洗手间都要被问一声,现在反而乖巧懂事起来,倒真叫她有点不习惯。
“考我阅读理解啊?”或许是灯光纷杂,映进男生眼底像是揉碎了一江春水,一笑更显碧波荡漾,“难道不是你不想跟我说?要不然刚刚怎么不叫我过去跟你一起坐。”
幽怨的语气,眼神却澄澈透亮,似乎并不是真的如所说那样在意。
李轻舟轻咬下唇,犹豫道:“其实……”
才刚说两字忽然就有些后悔提起这茬——也不是不想说,只是一想到这件事要经由她口来讲述前因后果,就会觉得有种挑拨离间般微妙。
慕朝辞挑眉:“其实?”
果然还是先不告诉他比较好。
打定主意,李轻舟摇摇头:“算了没什么。”
抬眸盯向他,却没在他脸上发现任何因她出尔反尔的不愉快,反倒是抬起唇角笑了,浅淡温和。
笑容猝不及防就这么闯进她视线,烙铁一样烧得她脸颊些许发烫,一时也说不出到底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羞赧。
等等……羞赧?
她暗自腹诽。
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跟这两字沾过边。
慕朝辞笑音闷在胸膛里,果真没有责备她。他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不轻不重一下。
“逗我玩儿呢?”他问。
声音刻意压得严肃了些,但比起严肃更像是腔调深沉的宠溺。
这让李轻舟心底残存的愧疚一下转变成理直气壮:“不行啊!”
“行,行。”慕朝辞没绷住又笑起来,“你说行谁敢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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