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李轻舟由衷为他感到高兴,“我说过的吧,这次一定会顺利。”
“是是是,借你吉言,”于之野抹了把汗,继而坦言道,“其实术后还是有一定机率复发,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毕竟找不到合适配型的病友遍布全国各地。”
又一圈,场内变成了慕朝辞一人,端着瓶开了盖的纯净水冲她扬了扬。
她摇摇头,对口型:不要。
他身边林立着不少女孩子,跟着向她投来不善的目光。李轻舟扯了扯唇角,几乎能够遇见那贴子里接下来的发言——“李轻舟逼迫慕朝辞陪跑”“李轻舟强迫慕朝辞送水”“矫情逼”“绿茶婊”云云。
“手术那天你能过来看看我吗?”于之野的声音将她扯回现实,“我想你过来。”
李轻舟反应了一下,直言道:“……对不起我不喜欢去医院。”
“噢……不喜欢医院的话那就算啦,那我能请你吃个饭吗?等我康复出院。”于之野解释道,“因为那天拉你翘课聊天所以总觉得过意不去,欠你人情似的。”
“你还是跟一开始一样不喜欢欠人情,”李轻舟笑笑,“好啊,等你康复出院。”
其实她自己不知道,她笑起来时眼眸清澈透亮总会让人心生向往。
“那就这么说定咯。”于之野将视线从她精致侧脸挪向别处,轻快道,“我还一样,但你已经跟一开始不一样啦,刚刚好像是你第一次对我笑——啊,不对,是第二次,上次在东校你对我说会顺利的时候也这么笑过。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李轻舟:“……我以前有那么严肃吗?”
于之野:“有啊,一开始就觉得你好像不管怎么样都没情绪起伏一样,不仅严肃还很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平时盛气凌人的超市大妈怼得冲你直跺脚,那个时候我都惊呆了。”
李轻舟:“……”
原来她以前给人这种印象啊?那慕朝辞还说刚见面就觉得她很乖很可爱……等一下,她在想什么东西啊?
于之野:“啊,对了,你知道吗?那个小超市已经换老板了,现在的阿姨人特别好,卖的东西价格公道日期也新鲜。”
“换了?”李轻舟诧异道,“什么时候换的?”
“也就是在那之后几天,”于之野回忆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换啦。去了那一块毒瘤,现在东校一片和谐。”
他啊,完全还像个小孩子,有什么说什么,开心的时候雀跃到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似的。
不知道是第几圈了,场内还是只有慕朝辞一人。远看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倒是碍于在校园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只不过——
他怎么回事啊?李轻舟蹙眉。
绷着一张脸一身的低气压,唇角压着也不笑。
招牌笑容拿出来啊同学?
无暇顾及太多,经过时稍稍瞥了一眼就过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于之野聊着天,这样分散着注意力有人跟她一起跑着,不知不觉已经快要跑完。
场内某处起了骚动,几乎是异口同声“哇”的一声,将李轻舟心神带偏几分,以为是慕朝辞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下意识要回头去看。
脑袋将将偏过六十度,视野中一坨黑影眼看要跃过头顶。
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也许连一秒钟都不到,电光火石间的反应,她抬起右手拦了一下,接下来,腕间感受到沉闷的重击,突如其来的力道破坏了她一直以来维持的节奏,脚下一软,她摔得五体投地。
场边哗然。
手掌擦在塑胶跑道上一阵火辣,膝盖也是,脑袋里好像有几百只蜜蜂嗡嗡齐飞。
她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身体控制权,伏在地上好几秒才撑着地面爬起来蹲着。脑袋在混沌中逐渐清醒,第一想法竟然是这下好了,她这张摔成狗|吃|屎的照片一定会在贴吧大肆传播。
于之野慌里慌张的,也不叫学姐了,揽着她背脊扶她站起来,拍拍她脸颊:“李轻舟?怎么样?”
他大概是想抬起她手腕看看,刚刚触及李轻舟便感到针扎似的一阵抽痛,轻哼:“别——”
她人是没事,就是累得一下没缓上来,没劲。再说手腕,靠之,怕是要废了,手指现在完全不受控制地在抖,宛若帕金森重症患者。
身处事故现场,趁着人群还没有围观过来,她四处扫了一眼,看到了静静躺在远处的一颗铅球,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挡这一下,不然刚刚命中的,可能是于之野的脑袋。
他那种情况被命中脑袋……李轻舟不敢想。
“我的天呐!”
“怎么样啊同学?没事吧?”
“都肿成这样了!”
“有没有骨折啊?”
“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先别乱,那个云南白药气雾剂在谁那儿?快点拿过来先喷下,然后赶紧去医院!”
“不用,老师,”李轻舟躲着手腕尽量不让他们碰到,“我云南白药过敏。”
“啊,过敏?”老师一瞬间懵了,这完全是突发状况之中的突发状况。
“老师我送她去医院,”于之野面色不佳,分不清是愧疚还是懊恼,“她是高三十七班的,麻烦您跟她班主任说下。”
“不好意思让让,她是我班的。”
人群后方一道声音劈开一条路,慕朝辞腿长步子大,三两步就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阴郁了,李轻舟从没见过他现在这副表情,横眉冷对,唇角紧绷,不给一点笑容。
如果说他平时像水,温文尔雅从善如流,那么现在已经完全凝结成冰,周身包裹生人勿近的冷漠。
但望向她时神色又不自觉柔软下来,手也不敢挨她伤处太近,小心护着。
细细回想,他好像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着的,哪怕不笑也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今天是怎么了?
老不情愿地去医院拍了片,骨裂,万幸没有伤得很重。医生没给她打石膏,就上了个夹板,嘱咐好好养着连字都不要多写。
字都不要多写,可能吗?一个高三生。李轻舟开始后悔了,她应该用左手的,想了想,可是左手又好像有点来不及。
事后正准备离开医院校方的处理结果才下来,纪寒直接打的她电话,说那边抛铅球的一下抛脱了方向才会出现这么令人大跌眼镜的状况。
正讲着话,手机被慕朝辞一把抽走。动作倒也不粗鲁,但就是显得有些强势。
慕朝辞:“那边怎么说?”
隔得挺近,纪寒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纪寒:“那学生家长说肯定会承担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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