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孙勰和老爷子根本不是一条心,被匿名举报逃税的这件事,就很快有了答案。那件事之后,老爷子就着手断了早年逃税的那套手段,完全没有痕迹。所以举报的证据,只可能从当年那名女记者手中泄露。那怎么会泄露呢?这就得问当年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孙勰吧?”
“呵,老爷子聪明一世,到老了果然糊涂,信错了孙勰,信错了你,才导致如今钟家家业尽毁的结果!”讥嘲完,朱锦华转回话题,“当时在场的只有老爷子、孙勰、佟明和我。是孙勰告诉你的吧?”
韩烈的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黑。
“孙勰是怎么跟你描述当时的情形的?”朱锦华秉着体态,缓缓地朝韩烈走近两步,“呵呵,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肯定是描述了那个女记者如何跪在地上哭着说肚子里怀着孩子,恳求我们放过她,对吧?”
盯着朱锦华唇边那抹刺目的笑意,韩烈的瞳眸深处不动声色地凝聚起凛冽的杀气。
朱锦华唇边的笑意愈发浓。浓至极时蕴满讥嘲:“你以为我不愿意放过她吗?是她偏偏不放过老爷子!然后呢?然后就变成老爷子不放过我!”
朱锦华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眶泛红,嗓音哽咽,语气也缓了下来:“韩烈,三弟,你以为我愿意做那些事吗?我也是被逼无奈……罪魁祸首是老爷子不是吗?我只是个旁观者而已啊?孙勰和佟明才是帮凶啊。你怎么不去杀他们,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让老爷子死掉多好?你还多留了他三年的命?”
韩烈后退两步。站离朱锦华,面色冰冷,目露嘲讽:“旁观者?”
朱锦华不自觉地瑟缩一下,无意间泄了一丝的心虚。
韩烈浓黑的眸子深深地不见底,攥在身侧的拳头青筋毕露,薄唇紧紧地抿着,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数秒后,他开了口。“我和其他人的仇怨,与你无关。你该关心的是,牢房里会有什么在等着你儿子吧!”
“韩烈!”
朱锦华彻底失了冷静,伸手就去抓韩烈。
韩烈重重地一拂手,朱锦华整个人的重心倾斜,肩侧狠狠地撞上墙,沿着墙倒在地上,盯着韩烈远去的背影,面目狰狞地吼:“你会遭报应的!”
韩烈顿也没顿,用背景冷冷地回答她:“那你最好祈祷你和你儿子有命看到我遭报应的那天!”
***
荣城的这家希悦庭是收购了原来的一家酒店之后改建而成的,因为地处市中心,所以从规模上来讲,自然不如匹隆岛上的那家希悦庭。但管理服务和设施配备,一点儿都不输于匹隆岛的那家,甚至标准更高。
佟羌羌的考察项目,是清晨刚制定好的。原本给安排了好几项,但钟如臻的那一通电话,令佟羌羌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钟如臻给安排的那位与她对接的服务员好像是刚来工作不久的新员工,第一次接触酒店试睡员,完全把佟羌羌视为上级拍下来考察的领导,有点过于拘谨,凡事战战兢兢的。比如佟羌羌在餐厅试菜的时候,不小心分神发了个呆。对方就冷汗涔涔地以为是食物出了什么问题,连连躬身致歉,询问佟羌羌的意见。
待佟羌羌回神时,发现对方都要急哭了,她则反过来不好意思地跟对方道歉,然后把对方给吓得不行。
搞得佟羌羌哭笑不得,反省自己是摆了不亲和的脸吗?
这样下来,速度就慢了起来,佟羌羌的心情也跟着不太好,干脆把排在晚上的项目取消,把在餐厅的试菜当作吃过晚饭,便回自己的客房。
天已半黑。
佟羌羌刷完房卡进门,一时也没看清楚玄关的一样,边脱掉凉鞋换酒店的拖鞋,边把房卡插进卡槽里。
室内的灯光在她迈步走进会客厅时悉数亮了起来。
照见了沙发前茶几上放的一个冰桶。冰桶里的冰块多数已化成水,剩下一些没了棱角的碎冰。冰桶旁边的酒瓶则已经完全空了。
佟羌羌的心头微凛。往起居厅走。
原本站在窗户前的身影转过来,右手端着酒杯,酒杯里还剩大概两口的金黄色液体。他抬起左手,冲佟羌羌招了招:“过来。”
佟羌羌顿在原地,冷眼瞅着他:“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们酒店就是这样私自闯入客人的房间吗?真是人性化的服务!”
韩烈并未生气,抿抿唇,重新冲她招手:“乖一点,过来。”
佟羌羌眉头蹙起,隔着距离注视韩烈的脸。
浓眉之下的眸子黑沉依旧,唇边对她泛着浅浅的笑意。
乍看之下毫无异样,甚至不见平日的冷沉,多了一分温柔。
可佟羌羌很敏锐地感觉到,他哪里是毫无异样?是特别有异样。
视线一垂,她瞥见韩烈裤管底下露出的脚。脚上并没有穿拖鞋,连袜子都没有,打着赤脚踩在地毯上。
呵。
佟羌羌心中更加有了计较。明知情况异常她还留下来,那她真是傻了。
思及此,抬眸看回他,双手抱臂,道:“既然韩先生喜欢这个房间,那我就留给你,自己换个房间喽。”
说话期间她便慢慢地往后退,待话落时,她已然走回会客厅,扭头就迅疾地往玄关跑。
她的速度真的已经很快了,而且她的手也确实都碰到门把了。
然而身后的人悄无声息地追上来,在她刚把门打开一条缝时,捞住了她的腰。
085、没有爱可以重来
他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腰伸过来,压着门板,便把她打开的那条缝重新关上。
然后她就这么被他的手臂夹在他的胳肢窝下,拎着就回去。
佟羌羌瞬间不晓得是该怨韩烈力气太大,还是该怨自己体重太轻,双脚腾空地乱蹬,拖鞋从她脚上飞落。
“韩烈!”佟羌羌恶狠狠地吼叫,“你个神经病变态!你又想干嘛?!你心情不好找我撒气做什么?!”
“谁说我心情不好?”韩烈夹紧了她,垂下来目光瞥她,唇边泛着意味不明的弧度,“我今天心情很好。”
好个屁!佟羌羌板着脸,不戳破他。
韩烈已拎着她回到方才的窗户前,将她放回地上。他俨然注意到她光着脚,托着她身体,将她提高了一些,踩在他的脚背上,然后掰正她的肩膀,使得她面对窗户而立。他则胸膛贴在她的背后,半箍半搂着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你到底想干什么?”佟羌羌不情不愿地扭动了两下身体。
韩烈搂紧了她两分:“没想干什么,是你的反应太激烈了。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在这儿看一会儿风景。”
他的嗓音蕴着微醺,伴着话语呵出的气息氤氲出香槟的醇厚。
佟羌羌无语地望向玻璃外面。
然而除了城市霓虹灯的流光溢彩,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
倒是今晚月亮早早地挂上来了,搁在渐渐暗沉的天色里,圆圆的,白白的。
难道他欣赏的正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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