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在家?
不对吧,婆婆不是说和韩烈打过招呼了?而且麦修泽不也接她过来了?
顿了顿,佟羌羌冲主卧里说:“小叔,我进来了。”
随即,她的手按上木门,缓缓推开。
一股携着淡淡剃胡水味儿的凉意扑面,令人发寒。房间里一片黑暗,仿若深海底的黑暗一般,带着不可名状的恐惧。
佟羌羌紧张地后退一步,重新回到过道的灯盏映进来的光线中,咽了咽唾沫,做了两个深呼吸。旋即,慢慢地探手进去,在墙壁上摸索片刻,打开灯。
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待适应光芒后放下,这才看见了平躺在床上的韩烈。
他身上穿着家居服,闭着眼睛,姿势沉静,如同一座坚硬的山岩。身上的薄被只盖到腹部,一手随意地放于身侧,另一手轻轻搭在小腹上。
“小叔?”佟羌羌轻声唤他。
他一动不动的,好像对她的闯入毫无察觉。
佟羌羌觉得有点不对劲,走上前两步,凝眸打量他,发现他的神色隐约可见疲态,唇色有点苍白。
佟羌羌心头一紧,立马半蹲下身子,伸手要去摸他的额头。
还没碰上,但见韩烈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黑冷的眸子掠过她的脸。
佟羌羌吓了一跳,立刻起身,迅疾退开,一时间动作有些大,脚下不小心碰翻角落里的一个接线板,顺带勾到了连接落地灯的电线。
眼看她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前倾,佟羌羌脸色一白,本能地抬起一只手护在自己的肚子上,同时试图抓住什么足以作为支撑点的东西。
床上的韩烈在这时坐了起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双肩。
下一瞬,佟羌羌的一只掌心摁上韩烈结实滚烫的胸膛。
佟羌羌抬眸,撞上韩烈不辨喜怒的眸子。
近在咫尺。
近到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热烫气体喷洒在她的脸上。
近到他上眼皮的睫毛之于她而言根根可数。
近到她将他眸底的那个属于她的小小缩影看得分明。
“小、小叔。”佟羌羌磕磕巴巴地唤。
韩烈凝视着佟羌羌,眉头微微一折,“你怎么在我房间?”
他的声音十分低哑,似乎是感冒了,听起来有点疲惫。
佟羌羌愣了愣:“不、不是婆婆说和你打过招呼,今晚让我借宿的吗?”
“这个我知道。可是麦修泽没有交待你——”说到一半,韩烈似瞬间明白过来什么,声音骤然一冷:“那个家伙……”
佟羌羌虽不清楚事情原委,但也从韩烈的反应猜测出多半是麦修泽又捉弄了她。
韩烈的视线重新凝回佟羌羌,顿了一下,问:“你没摔到哪吧?”
说话间,他的目光一落,原本是下意识地要去扫佟羌羌的小腹,不想先瞥见了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
白皙。柔软。
韩烈的眸色微不可察地深了两分。
020、阳光
佟羌羌在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很不对劲,赶紧缩回手起身站直。
韩烈亦松开扶在佟羌羌肩上的手。瞅着她的面上一片窘然,他的唇角极淡的抿出个弧度。下一瞬,他感觉喉咙微痒,捂住嘴,脑袋偏向另一边,连连咳了好几声。
看到韩烈的脸颊因咳嗽而显出两抹病态的潮红,佟羌羌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吗?”
“不碍事,一点小感冒,刚刚吃过感冒药了。”韩烈对佟羌羌做了个远离他的姿势,说:“你出去吧,别被我传染了。隔壁客房给你睡,洗漱用品都有,换洗衣物在衣柜,自己拿。如果要吃东西,就得你自己动手了,冰箱里还剩些食材。”
他一一交待,简洁但细致。佟羌羌愣愣地点头。韩烈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睡姿与之前所差无异,好似他已习惯如此。
“出门前帮我把灯关掉。”韩烈补了一句,低哑的嗓音携着淡淡鼻音,疲态更甚。
佟羌羌不敢再打扰他休息,关上灯,退出他的房间转去厨房。
安景宏临时走了,饭没吃成,她的肚子现在还饿着。佟羌羌打开冰箱,里面果然如韩烈所说,还剩“些”食材——半盒鸡蛋,皱巴巴的胡萝卜,蔫吧的菠菜,以及冻着一小块的肉,不晓得已经放了多久了。
而相较于匮乏的食材,进口牛奶、简式盒装意大利面等即食类的食物倒是不少。
想想也能理解,韩烈一个大老爷们独自生活,而且最近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飞,家里的厨房怎么有机会开火?
佟羌羌默叹一口气,还是选择煮热食来吃——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更多地得考虑肚子里的那位。
幸亏后来佟羌羌多翻了一会儿,又从米桶里找到了一些大米和莲子,凑合起来倒还算能够饱餐。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佟羌羌走向主卧隔壁的那间客房,进去前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厚实的黑色木门。
静静的,仿佛门的另一边毫无人气。
客房的装修与客厅以及韩烈的房间相比,风格略微有些不同。出于女人的敏感,佟羌羌隐隐嗅到了曾有女人住过这个房间的气息。
大概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吧。
也对,像韩烈这个年纪,成熟稳重且事业有成,即便还没结婚,多半也是交往过几任女朋友的吧。
下一瞬,佟羌羌突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猜测韩烈的私生活?
捺下思绪,佟羌羌打开衣柜,想拿韩烈所说的换洗衣物,却是蓦然愣怔。
衣柜里挂满了女人的衣服,四季的都各有两三套。古怪的是,衣服的摆放泾渭分明——一半全是明亮的色系,多数未穿过,吊牌都还在;另外一半则全是沉暗的色系,似乎经常穿,有几件分明是洗过太多次都掉色了。
佟羌羌稍微细看了几眼,从尺码和类型可判断衣服属于同一个女人的,对方约莫二十来岁,身高应该和她差不多,但比她瘦。
如此看来,关系都亲密到同居了呀?
佟羌羌忍不住再次猜测,心底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穿别人的衣服,总感觉怪怪的,而且对方还和韩烈关系匪浅。佟羌羌恹恹地关了柜门,什么衣服都没拿,只去洗手间刷了牙洗了脸,将就着和衣而睡了。
也不晓得为什么,佟羌羌又一夜深陷春aa梦了。依然是同一个梦境,那双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抚摸她的面庞;触感依然特别真实,手指薄茧簌簌,指肚温热且粗粝。
佟羌羌挣扎地睁开眼,想看看对方到底是谁。然而当真睁开眼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她反应了两秒,记起来自己现在是在韩烈的公寓里。
窗帘缝依稀泄露着外面亮堂的天光,佟羌羌看了一下时间,自己竟是难得地睡了懒觉,都八点十五了。
走出房间,整个公寓仍旧和昨晚一样静悄悄的。佟羌羌小心翼翼地走近主卧的木门,耳朵贴在上面,试图听听里面的动静,但一点点声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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