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羌羌听出来他还在指浴室里她打他的事,不由尴尬,正盘算着把两次的歉一块儿道了,又听韩烈问:“有夜盲症,怎么不开灯?”
闻言,佟羌羌怔了一下,抬头望着韩烈——他怎么知道她有夜盲症?
韩烈读出她眼里的困惑,脑中闪过方才她一路跌跌撞撞的模样,像一只瞎了眼睛的老鼠,他淡淡一抿唇,并未为她答疑,重复问:“有夜盲症,为什么不开灯?”
佟羌羌羞赧地回答:“不想惊扰大家好眠。”
韩烈哧一声:“那你撞到桌椅发出动静就不会惊扰大家了?”
佟羌羌霎时被呛了话,无意识地舔了舔唇,将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转口问:“小叔怎么还没睡?”
“口渴起来喝水。”边说着,韩烈走过去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壶冰水,又从橱柜里挑了个透明玻璃杯,再走到流理台前,往玻璃杯里倒满水,然后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呡了一口。
一系列举动,其实再稀疏平常不过。可不知怎的,由韩烈来做,就不动声色地透着股浑然天成的涵养。
佟羌羌目不转睛地注视了一会儿。
韩烈放下杯子,抬眸望向尚立于原地的佟羌羌:“你呢?你来厨房干什么?”
前一秒他的话音才落,后一秒便听一声悠长的“咕——”。
佟羌羌:“……”
韩烈:“……”
“我……”佟羌羌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面红耳赤,快步走去冰箱,“我来找点东西吃。”
韩烈点点头:“嗯。我听到了。”
他这煞有介事地一接话,佟羌羌越发觉得丢脸,随手抓了瓶牛奶,就想赶紧消失。
韩烈温声提醒她:“空腹不能喝牛奶。”
“没关系,我会先吃点饼干垫肚子的。”佟羌羌解释完,快速说了句“小叔晚安!”,然后头也不回地小跑出厨房。
目送着佟羌羌匆匆的背影,韩烈斜斜勾了下唇,眼底有抹凌厉的精光稍纵即逝。
有了这一茬,佟羌羌上楼的速度都比方才下楼的时候要快了。
行至二楼的楼梯口时,她鬼斧神差地回头,正看到楼下厨房所映出的灯光灭了,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由远及近,再由近至远,伴着轻微的关门声彻底消失。
佟羌羌背抵着墙,吁一口气,才继续自己的步子。
过道的灯光依旧昏暗。她和钟文昊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面。佟羌羌慢慢地沿着边走,经过二叔和二婶的房间时,恰好听见里面传出胡小庭娇aa喘的埋怨声:“哎呀要死了!你、你不会轻aa点嘛~疼——啊——疼——”
哪里不明白屋里正在做什么?佟羌羌面上一红,赶紧加快步子,临走前耳朵偏偏捕捉到钟杰恶狠狠地说:“现在知道疼,嗯?小骚aa货!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一整个晚上都在朝韩烈那小子抛媚aa眼!”
听到韩烈的名字,佟羌羌不自觉地顿住了脚。
008、磁场不合
“我、我……啊——”胡小庭惊呼,娇aa喘aa连连着为自己辩驳,“我哪有抛什么媚眼?他可是你弟弟!”
“呸!”钟杰狠狠啐了一口,口吻既恼怒又不屑:“什么弟弟!要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我哪里会给他踏进这里的机会?不就是个野种,也配当我们钟家的人?”
“野种?怎么回事儿?”胡小庭狐疑:“他到底打哪来的?我进你们钟家也有几个年头了,头回知道这号人物。”
“怎么?如果早知道,你就想嫁给他了?”钟杰不高兴地问。
胡小庭赶忙撇清:“胡说什么呢!”
钟杰冷冷哼一声,这才回答胡小庭的问题:“老爷子早年风流成性,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每天都有人牵着孩子找上门来认亲。最后不管是不是钟家的种,全部被我妈处理掉,老爷子从来不吭一声。只有一次——”
他突然顿了顿,嗓音瞬间阴鸷:“只有一次,老爷子亲自带了一个挺着大肚的年轻女人回来。”
“那女人就是韩烈的母亲?”胡小庭忍不住好奇。
钟杰没说是或者不是,只是继续讲述:“我妈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但那女人还是留了下来。住进了副楼。”
“副楼?你说西边的那座副楼?”胡小庭的语气里蕴着意外。
佟羌羌明白胡小庭意外什么。
钟宅坐落在一座园林里,除了他们现在所住的主楼,在西后方还连着一座副楼,不过十年前被大火烧毁之后便被封了。
就是在那场大火里,她的父亲为了救出困在火海中的钟老爷子丢了性命,钟老爷子也从此坐上了轮椅。
“可是既然那女人被老爷子留下来了,怎么还有韩烈认祖归宗这码事?”
胡小庭的疑问同样是佟羌羌的疑问。
她走近两分,将耳朵贴在门上,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但听钟杰口吻充满讥嘲:“我妈要给孩子做亲子鉴定。那女人大概是心虚,连夜逃走了。”
“啊?这么说来韩烈不是老爷子的亲生的?那怎么现在……”胡小庭揪出逻辑里的不通。
钟杰恨恨地咬牙:“老头子年纪大了,身体不行,脑子也跟着糊涂。”
他连“老爷子”都不叫了,直接大不敬地叫“老头子”。
胡小庭认定钟杰是在酸韩烈,轻笑:“脑子糊涂又怎样?这个家还不是老爷子说了算?他要韩烈认祖归宗,你有什么能耐能阻止?啊——死鬼!你怎么又来?!”
钟杰恶狠狠地说:“我没能耐?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能耐!”
紧接着便又是胡小庭要死要活的叫喊,佟羌羌忍着羞涩再多听了片刻的墙脚,确定两人再无谈及有价值的事情,才匆匆回卧室。
刚蹑手蹑脚地关上门,忽听身后传出冷冰冰的问话:“你上哪了?”
她的脑中尚在消化方才偷听到的讯息,惊乍之下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扭头见钟文昊开了床头灯自床上坐起,正皱眉望着她,佟羌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口渴起来喝水!”(噫……这台词貌似是属于韩烈的……)
钟文昊狐疑地盯着佟羌羌手中的牛奶。
佟羌羌的手抖了抖,故意把牛奶朝钟文昊的方向一递:“你想喝?”
钟文昊翻了佟羌羌一个白眼,摆出懒得搭理她的表情,继续睡自己的觉。
佟羌羌收回手,略一忖,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也重新躺回床上,关了灯。
嗯,空腹不能喝牛奶……
第二天,佟羌羌六点准时起床。
在钟宅生活的十多年,她从来不敢睡懒觉,每日必定比朱锦华早起,以防朱锦华随时有事情要“提点”她。即便如今她已跟随钟文昊搬出去,可偶尔在钟宅过夜,她也不忘这个细节,生怕为朱锦华所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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