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赋仰起脖子警告他:“虽然你不愿听,但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身份,沈骁如的命在我手上。”
“你真不适合当主子。”阿魄顺势亲了他一口,明目张胆挑衅他的权威,“只有对我手足无措你才会记得自己这个身份。”
“放开。”邱灵赋命令。
阿魄放开他,可那神情不像是受到命令被迫放开,倒像是要哄着邱灵赋。
邱灵赋把那剑扔在一边,地上那两具不知身份的尸体还在一旁,阿魄竟毫不在意,还要表现出这番登徒子模样。
转过身,脚下一轻便缘着那墙飞身而上,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阿魄看着这巷子上邱灵赋消失的那一角天空,那人一在身旁就鬼迷心窍,想要把他逼得退无可退,只能无处可逃靠近自己。
尚武江湖恃强凌弱一向为人诟病,但阿魄浪迹江湖逍遥自在,无畏恃之人,更无欺凌之举。纵使知道自己这如今一番仗势欺人胡搅蛮缠,有违自己一向的作为,却是实实在在的乐在其中。
这倒是知了为何江湖人人攀峰武学了,文官朝廷以文分职,江湖以武竞斗,所追逐的不过是权力。
只不过朝廷文官权力划分规矩,一板一眼,而江湖侠士手中权力界限模糊不清,但无非也只于欲-望有关。
邱灵赋被一声凄厉的鸟叫惊醒,连忙握住了腰间的剑,从一户人家的屋顶起了身。
夕阳西下,崇云城连地面都是鲜红的,镀上天光便似天涯仙居一角,难以想象阿魄这种人,竟是在这样风光壮丽的地方长大。
“这么多人再找你,你竟然能在这里睡着。”
阿魄不知何时已在自己身边。
这才想起,自己不过是来这吹吹冷风,好想想最近的江湖事。可独自坐着思绪却是越飘越远,一会儿想到含嫣阿鹊小时候与自己在花雨叶捉的虫子,一会儿想到那总是身无分文却嚣张得意的少年在自己耳边灌输着话语,让他不得安心。
要是想些阴谋诡计,倒不会这样疲惫。可偏偏脑里过着的却是些乱七八糟的、不知何时牢记在心上的事。
琢磨了一会儿脑子越来越沉,便想躺一躺。这一趟,便躺了一个时辰。
阿魄此时看着他,黄昏的屋顶风都是柔的,那被吹拂的碎发一丝丝像是招摇的金线,整个人的面目都朦胧起来。
自己睡着的时候,这人一定是用这目光看了自己许久。
“肚子饿了么?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我带你去。”难得阿魄说话正常了些,不是开口闭口便明摆着要来惹他。
“你哪来的钱?”看他手中的银子,脱口而出的质疑。
“你别管。”阿魄笑道。
邱灵赋扬起下巴:“我要听。否则沈骁如的毒我可不管。”
阿魄听着只觉得可笑,他还不懂这家伙想要听什么么?但那些抢掠之事可没法从自己这里听到。
“当初从白家出来,徐老伯他们从白家带出来了一些宝贝维持生计,其中有一粒东海讨来的珠子。”
“珠子?”邱灵赋琢磨着,忽地想到了什么,“二十多年前白行义从东海一掷千金,求来月红珠双鱼璧,这一珠一璧做了彩礼,娶了师妹阙言。你说的是那月红珠么?”
“你看你听来的书这样多,比我还了解白家。”阿魄笑道,“我只知道是爹娘的定情信物,可不知道是从东海来的。”
“你把他当了?”邱灵赋问。
“本就是拿出来维持生计的,不当做什么?”阿魄倒是没当回事,但看着邱灵赋的表情倒是觉得有趣。
邱灵赋看他手上的钱袋,最多二十两:“就换了这点银子?”
“那当铺的不识货,我又急用,有什么办法?”
邱灵赋瞪着那看着吊儿郎当的阿魄,心中不可思议。邱心素带回来的那些宝贝,再稀有的留着也只能看,不如换来生活享受,自己也是毫不稀罕拿去当了换钱财,挨了邱小石不少骂。
可这当了至少得是个价,自己可没少欺负那些当铺的当家。
但这一掷千金的稀世珍宝,竟然就换来这点钱?这阿魄还觉得自己奢侈,明明他才是最奢侈的。
“你急用什么?我吃东西自己有银两。”邱灵赋半天才憋出一句,可说出来就后悔了,不必看也知道那阿魄果然在笑自己。
“带你吃东西确实也是急事,可在那之前我得把我们客栈的钱结了。”
“结了?”邱灵赋抬高了眉头,“那我们住哪?”
“哪没有地方住?住哪都比客栈隐蔽。”阿魄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我们一起,住哪里都在自己睡的干草窝里给你腾一个位置。”
邱灵赋当做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怕理会了又是没完没了地折腾,只道:“结算客栈钱,难道不能找我。”
阿魄笑道:“阿魄身上的东西,你抢走了就是你的,我怎么还要要回。”
“······”明明抢了钱的无赖是自己,不知为什么听了阿魄这句话,占了便宜的反而是他。
“走吧。”阿魄调笑,“这一天玩够了吃好睡饱了。满意了,那我们去玩玩那‘饭酒老儿’,本想让真饭酒老儿好好煽风点火,现在怎么假饭酒老儿找上门来坏了计划。这饭酒老儿啊,可真会惹事。”
云酒楼在这崇云城中,也算是高楼一座。
已是深夜,邱灵赋与阿魄两人一前一后夜鸟一般,在那云酒楼上小心移动。
前者头发高束,动作敏捷,一动一收干净利落,不惹半点多余的动静。
后者紧随其后,那步伐也是是轻盈飘逸,身姿灵动得心应手。
两人落在那二层的房檐上,踩在砖上轻悄悄,不惊扰屋内住客。
这屋檐下光线暗,街上也无人往这里看来。但动作还是得快一些。
“会不会······”邱灵赋忽然低声谨慎道,“会不会是个陷阱,有人在暗中看着我们。”
“是陷阱也无妨。”武艺高强的人自然有胆识说出这句话。
邱灵赋听了,也只能放下心来好好跟着。
那饭酒老儿的窗户找着容易,那酒后的鼾声隔着几个房都能听清楚。
“吵死了!谁家的破老头!”这一旁便有人不舒心,吵吵闹闹。
久了有店里伙计上门来交涉,闹了一番,最后是换了一个房间。
换了个房间好,那接下来这屋内的动静,可就没人理会了。
阿魄别开那窗往里边看着,那床上七荤八素睡着一个糟老头子,鞋也没脱,邋遢得很。
想也未想便跳窗而入,不过瞬间那匕首便架在了那老头的脖子上。
邱灵赋连忙跟上,把门窗关了,又小心翼翼检查了一遍房间,看着却是正常。
那老头被脖子上的凉意惊醒,咂巴咂巴嘴,还在回味那酒味,恍惚恍惚地便苏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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