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把这当做赞美了?”阿魄笑得可恶。
话说着,阿魄已经轻轻落脚在一处地方。
这是一间药铺,阿魄带着邱灵赋翻窗而入,取了点止痛的药粉,给邱灵赋敷上,邱灵赋又补足了自己的行囊,这天便已经快亮了。
邱灵赋喝了点水嚼了个饼,又从行囊中取出了一根竹管:“这冷香蝶夜里才看得清楚,趁着现在天还未亮,我们赶紧去找了那段惊蛰的老窝!”
伸手把那管口的塞子取了,里边幽幽飞出一只蝶,蝶翅扑腾抖落荧荧夜光,如鬼火晦暗。
阿魄看着那蝶急急从竹筒里出来,辨识着其中方向,便道:“听闻这东西有一处不足,药丸的粉末只能掩盖一阵那母蝶的夜光翅粉。要是时间长了药粉抖落,怕是会被人发现。”
“那我们便快一些。”邱灵赋心中已经迫不及待要与那段惊蛰较量。
阿魄看那邱灵赋舔了舔嘴唇,战意昂扬,如同说书前的那番胸有成竹。此时即使受了伤,却无颓丧软弱之气,他看向阿魄,眼中明亮着。
可阿魄却想起上回在紫域,这人中了一鞭,在那如意楼上彻夜直冒冷汗的可怜模样。
想来这止痛的体贴药物未必是好东西,用得多了,人的皮肉麻木起来,受的伤只会愈来愈多。疼痛虽苦,也还是悬梁刺骨的绳和锥,永远仰着头提起精神,至少告诉自己不敢去松懈遭更大的罪。
而自己便是那帖止痛药物,千方百计护着他疼惜他,还暗地里鼓励了邱灵赋把自己磨砺成所向披靡的刀斧,让他从此愈战愈勇,愈勇愈战。
今后的路伤痛无法避免,那便只能让两人手中的剑更加锋利!
第30章 煽风(十九)
两人一前一后,追随着那飘忽不定的萤火,在依旧漆黑的街道巷口里穿梭。那冷香蝶当真灵验,一头便往那黑夜中扎去,是半点犹疑也没有。
冷香蝶本无香味,但这穿走半个城的本事无从考究,便有人给这其中的稀奇本领定了个“香”缘。人嗅不到,便唤作冷香。
“待会儿若是找到了,暂且按兵不动。”两人连夜从那崇云山下来已是消耗不少体力,这会儿追着那不断行进的蝶,阿魄却是一步不落,此时说着话也是大气不喘。
“嗯。”邱灵赋跟着那阿魄的脚步,可说话之间已是有些气虚。
说起来两方交涉这般久,这邱灵赋与段惊蛰却是初次正面交锋。这段惊蛰善于伪装,又狡猾沉得住气,邱灵赋从许碧川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半天没回忆起自己与这人见面时的细节来。
想必真要找到,杀他也未必容易。
“他为了隐藏自己,肯定只与固定手下见面吩咐命令,其余的蠢货见得多了容易暴露自己。”邱灵赋道,“今日在那城门上袭击之人,武功高强,定不是蠢货。”
邱灵赋说罢只听到阿魄在一旁偷笑。
“笑什么?”邱灵赋心里觉得那阿魄在笑自己傻,不由得恼怒道。
“没什么。”阿魄却不与他解释,只看着那夜里扑棱着翅膀的蝶,“那便只能顺藤摸瓜。”
两人随着那冷香蝶公蝶引领,渐渐远离了那大街道,路越走越狭窄。
那冷香蝶越飞越急碌,想必就是在这附近。
“等一下。”忽然阿魄伸出手来,轻盈一跃,把那冷香蝶捕在手中,对那邱灵赋道,“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了?”邱灵赋打开竹筒,阿魄便把那蝶放了出来,那冷香蝶便钻入了竹筒之中。
阿魄这才发现那冷香蝶其实身上系着一根细小的丝线,邱灵赋从竹筒底部一个小孔抽出丝线,那冷香蝶只能挣扎着,被迫回到了竹筒里。邱灵赋随即便把那丝线缠在竹筒上。
“这里是知府的一处宅子。”
邱灵赋看阿魄严肃的模样,笑道:“知府宅子便是知府宅子,与官府勾结的江湖门派又不少,我现在只要找段惊蛰。怎么,你怕了?”
阿魄看着他嘴角那弯笑容,忽然伸出手捏住他下巴狠亲了一口:“那便只进去,小心注意些,若见了那可怜的知府,可别伤着了。这牵扯起来可不好解决。”
邱灵赋一听,那双眼瞪着像是要咬阿魄一口。这阿魄一旦要让自己手下留情,自己便恼火,心里又想到那一句“视人命为草芥”。
这说着语气便刻薄起来:“这位知府不是曾把你的乞丐朋友害了么?你还想做东郭先生?”
阿魄看着他笑道:“这位知府已经不是那一位了。瞧你说的,与你在一起,我阿魄简直要成了济世的佛祖。”
邱灵赋撇过头,想了会儿:“不伤他便不伤他。”
看是把邱灵赋说妥了,阿魄才与邱灵赋一道翻墙而入。
知府的这处宅子不算大,但内有假山凉池,置琴小亭,像是用来消暑玩乐或宴宾用途的。倒是会享受。
两人几处屋子一一查看,终于在其中一幢楼屋内发现了人声。
远远地找了个假山俯身躲藏,阿魄又拿出那块小石子,手把那石子推靠至那墙角,放在耳朵听了不到片刻,又把那石子收回,背后紧靠住身后的假山,还把邱灵赋往阴影里推了推。两人皆是屏住呼吸。
不一会儿那屋中走出一人,左右探查了一番,便抽身离开了。
看来这些人只是明目张胆把这里当做了藏身之地,与县太爷是未必有关系。两人对视一眼,便保持着距离,远远地跟上了那人。
前边那人身手敏捷,行走躲藏的位置刁钻,又是极其小心观察着四周,阿魄与邱灵赋只能亦躲亦追,一路跟着并不轻松。邱灵赋盯着那人飞檐走壁的身影,对阿魄低声道:“那人真不是段惊蛰?”
“不是。”阿魄肯定道,“段惊蛰的武功与他不是同一路数,这人武功路数诡异,却未比得上段惊蛰的阴狠。”
“这人步法稍微有些轻,应该是个年轻的。这样的才俊一个门派能出一个便已经是门派的福气,这孔雀滨竟有两个······”邱灵赋忽然不说了。
“你觉得是段惊澜?”
邱灵赋摇头:“不一定,我忽然想起,孔雀滨要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其实有三个。”
话说着,前边那一道人影已经落在了一座楼前,那是一家无名无招牌的小客栈,阿魄便没继续问下去,与邱灵赋小心地在一旁暗里观察着那人。
此时东方天色已经破晓,阳光一缕缕染上崇云上方的天空。
那人在那座楼前等了一会儿,不知是在观察周围是否有跟随之人,还是在等待什么别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楼上某间房中飞下了什么东西,楼下那人才飞身上了那房间,一手便把那东西收在手中。
屋内光线昏暗,只贪着外边初现的天光,并未点灯。
段惊蛰一身端正严谨打扮,坐在椅子上,刚才还在睡,只是方才才把衣服穿上了。那道黑影从窗外飞入,跪在了地上,双手递上了一道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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